第三章 軍事天才(第2/8頁)

雖然平庸的智力也有助於辨別真相,非凡的勇氣有時也有助於彌補失算,但是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智力不足往往會壞事。

戰爭是充滿偶然性的領域。在人類的所有活動中,沒有一種活動像戰爭這樣會給偶然性留下廣闊的天地,也沒有一種活動像戰爭這樣與偶然性有著頻繁的接觸。對戰爭來說,偶然性是不利的,它不但會增加戰爭中各種情況的不確定性,而且會擾亂戰爭的進程。

因為情報的準確性、偶然性和估計的不可靠的影響,指揮官在戰爭中會經常發現自己預期的目標與實際情況總是有出入,實際情況會讓他的計劃或者是與計劃相關的一些設想受到影響。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往往要制訂新的計劃。不過,這個時候我們常常沒有必要的情報材料,因為在行動過程中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來了解情況,甚至連好好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便要立刻做出決定。不過,更加常見的情況是:我們對某些想法的修改和對已發生的某些意外事件的了解所產生的影響不會徹底推翻我們之前制訂的計劃,而只會動搖我們對該計劃的信心。

隨著我們對情況的逐步了解,那種不確定性並不會因此減少,反而會因此加劇。由於我們並不能一次性了解這些情況,而且這些情況處處沖擊著我們的決定,我們的精神只能時刻處於戒備的狀態之中。

想要戰勝意外事件,我們需要具備兩種素質:一是在各種不確定的環境中卻依舊有清醒、鎮定、辨別情況的智力[1];二是敢於向智力所指引的方向前進的勇氣[2]。

在戰爭中,戰鬥備受矚目,而在戰鬥中,時間和空間是最為重要的兩種因素,尤其是在以速戰速決的騎兵為主的時代,更是如此。因此,迅速而準確地下定決心這個觀點產生於估計時間和空間這兩個因素之時,所以,我們得出了“眼力”這個較為準確的概念。

事實上,許多軍事學家都是局限性地給它下定義,不過我們必須承認,在戰鬥中所做出的全部準確決定,比如正確判斷攻擊點等,也都被納入眼力的範疇。因此,這裏的眼力並不是指視力,而更多的是指洞察力。

當然,眼力和它所表達的內容一樣,大多數用於戰術,不過,在戰略上它也有一席之地,因為指揮官經常要迅速做出決定。如果將眼力帶來的過分形象的成分和狹隘的意義從概念中剔除,那麽它便只是一種迅速辨明真相的能力,而這種真相是普通人徹底無法辨別的,或者說,普通人需要經過漫長時間的觀察才能夠做出正確的辨別。

果敢是勇氣在具體情況下的一種表現,在果敢變成性格的一種特征時,它便成為精神的習性之一。不過,我們在這裏所說的勇氣不是敢於冒肉體危險的勇氣,而是敢於負責的勇氣,即敢於面對精神危險的勇氣。

由於這種勇氣產生於智力,所以,我們經常稱它為有智之勇。不過,我們要注意的是,我們並不能因此就當它是智力的表現,相反,它仍然是感情的表現。因為許多智力很高的人在果斷上做得並不出色。純粹的智力不等同於勇氣,所以,智力一定要先激起勇氣這種感情,才能獲得依靠和支持。所以,在關鍵時刻,人們受感情的支配比受思想的支配更多些。

在這裏,我們認為,在動機不足夠的情況下,果斷所發揮的作用是消除遲疑和疑慮。很顯然,從概念的模糊性上說,純粹的冒險、大膽、無畏、蠻幹等傾向也都可以納入果斷的範疇,不過,如果一個人有了足夠的動機(不管是主觀的還是客觀的,是恰當還是不恰當的),那麽我們就不應該說他是否果斷,因為那麽說,等同於臆測他人之心,武斷地說別人有疑慮,而實際上別人壓根兒沒有這種疑慮。

我們在這裏所說的只是動機的強弱問題,我們不想因為概念的模糊性問題而爭吵不休,我們只是想清除一些無理的非難而已。

只有依靠智力,並且只有通過智力的一種特殊活動,這種可以消除疑慮的果斷才能產生。必要的感情和較高的理解力簡單地結合,無法產生果斷。雖然有些人具有看透極為復雜問題的敏銳洞察力,也具有承擔重擔的勇氣,但是他們很多重要場合卻猶豫不決,當斷不斷。他們的勇氣跟他們的理解力沒有任何關系,相互獨立,所以,沒有辦法產生果斷。

只有通過智力這樣的活動,即認識有必要冒險而決心去冒險,才能產生果斷。正是這種智力的特殊活動,才讓感情堅強的人具備果斷的能力,它借助對遲疑和動搖的害怕心理來克服其他害怕心理。

所以,我們認為,智力較差的人是不可能具備果斷的品質的,他們在困難的場合可能會不顧一切采取行動,但這不過是未經深思熟慮的行動罷了,這種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行動自然無需任何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