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第2/3頁)

李學軍一坐下,便什麽都沒有了,他渾身上下似乎泄了氣似的。溫柔得要死要活,他癡著眼睛望著桂花,桂花的圍巾仍搭在椅背上,也許是爐火的緣故,她的臉紅紅的,顯得年輕又健康。

李學軍不想和桂花兜什麽圈子了,單刀直入地說:於三叔要給我介紹對象。

桂花似乎也一震,受了刺激似的說:誰呀?

李學軍說:就是南屯的紅梅,比咱們低一屆。

桂花說:她呀,紅梅有什麽好。小時候總拖著個鼻涕泡。

桂花這麽說時,小時候紅梅的樣子就出現在了李學軍面前,紅梅似乎總有那麽多鼻涕,擦也擦不完,李學軍想到這,想笑。

桂花說:你笑什麽?

李學軍卻答非所問地說:這世界太小了,沒想到轉了一圈又轉回來了。

桂花似乎受了打擊,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半晌沒有說話,李學軍覺得自己要的效果出來了。

李學軍說:你怎麽不說話了?

桂花說:你該忙活相親的事了,怎麽還有心思在我這說閑話。

這回輪到李學軍沉默了。半晌他才說:桂花,你咋還不定親?

桂花擡起頭,紅著臉說:咱們這的人你還不知道,我一個也沒看上。

她這麽說時,李學軍身子抖了一下,但馬上又說:你想找啥樣的?

桂花沉默了一會兒,顫著聲音說:我要找有前途的。

李學軍說:啥叫有前途的?

桂花說:走出去的,再也不回來的。

桂花這麽說完,眼睛就熱辣辣地望著李學軍,氣喘著說:我聽他們說,你在部隊幹得不錯,快入黨了,啥時候能提幹?

李學軍一下子被桂花的眼神擊中了,桂花剛才說了什麽,他似乎什麽也沒聽見。那時他心裏只想著一件事,桂花,你是王支書家的桂花。

想到這,不知是豪氣還是怨氣,他一下子向桂花撲了過去,同時帶倒了身後的凳子,那是給病人坐的凳子。桂花似乎等著李學軍這一撲,已經等了好久了,她馬上便融進李學軍的懷裏。李學軍把桂花抵在她身後的藥櫃上,那上面掛了把鎖,鑰匙還插在上面,此時發出嘩嘩啦啦的響聲。兩個人都跟病人似的那麽抖著。

這時,李學軍不知為什麽,又想到了王支書,以及父親給王支書下跪的情景。他摟抱桂花的手臂就加重了些力氣,桂花嘴裏發出“哦哦”的聲音,她似乎想說什麽,但就是說不出來。

李學軍的手大膽地從桂花的棉衣裏伸了進去,又把桂花裏面的襯衣拽了出來,手便和桂花滾熱的肌膚融在一起了。桂花就拼命地抖,仿佛成了高燒中的病人。李學軍的手終於又伸了進去。

兩人氣喘著,顫抖著,推拒而又糾纏著。桂花終於倒上來一口氣,氣咻咻地說:學軍,你,你別這樣。

李學軍一聲不吭,他閉著眼睛,他抱著桂花,腦子裏卻竟是王支書的形象。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都平靜了下來,就那麽相擁著。這時,外面的天空已經黑了。爐火只剩下一點殘火,在爐內飄忽著。

李學軍說:你我的事,你爸不同意。

桂花說:我的事他管不著。

李學軍說:你真的同意和我?

桂花說:只要你在部隊上不回來,我嫁給你十次都行。

這回李學軍聽清了,他的身子一下子松弛下來,仿佛有人在他後背上打了一槍。冷靜下來的李學軍離開了桂花,彎腰在地上扶起凳子,坐在上面,此時他感到渾身無力,比五公裏越野還要累。

兩人都在黑暗中沉默著,就在這時,李學軍又想起老兵給他傳授的經驗,士兵回家探親,相親的姑娘都懷著嫁給軍官的心情定的親,等到部隊探親時,稀裏糊塗地把未婚妻給“收拾”了,等復員回去,女方後悔也來不及了。生米做成熟飯了,也只能這樣了。想到這裏,李學軍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提幹,那他要趁早把桂花收拾了,讓她後悔也來不及。想到這,他又一次抱住了桂花,桂花這次似乎有了心理準備,樣子就很從容了。

直到這時,桂花才明白過來,她開始掙紮,嘴裏說:這不行,太早了。不行,太早了。

李學軍不明白她為什麽說太早了,什麽叫太早了?

李學軍那只手就只能停留在“那”了,只要他一想深入,桂花便開始掙紮。後來李學軍就那樣停著,充分地感受著桂花。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手被桂花的腰帶都勒得麻木了,他才戀戀不舍地把手拿出來。

桂花很冷靜,他一把手拿出來便說:行了,天不早了,我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