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鐵馬冰河入夢來(第2/3頁)

這種小規模沖突裏,士氣往往比策略更有效,羌人作戰最喜歡的就是觸突,是優秀的突騎,今日任弘便以其之道還施彼身。

韓敢當做了前鋒,引領眾人前行,疾馳中是沒法發號施令的,眾人只按照任弘事先說好的,幹脆放棄了將軍隊展開,而是收束成錐子狀,盯好自己的亭長、裏長和鄰居,駕馭馬匹前行。

在冰面上加速,對護羌校尉府的兩百扈騎來說不難,他們在令居時便在烏亭逆水的冰面上練習過。來到浩門才裝備此物的募騎就差一點,雖然抓掌能讓馬在冰面上站穩奔跑,但僅這一裏地的距離,便有數十人因為滑倒摔倒而掉隊。

辛慶忌戴著笨重的鐵胄,絲綢裹頭外的冰冷甲片保護著頭部,只露出了口鼻眼睛,速度快起來後,第一感覺就是冷,冷到流涕。

辛慶忌身上是最好的魚鱗襦甲,西安侯的裝備和他差不多,算是“重騎兵”了。

其余人則差一點,多是罩了一層皮甲,手裏兵刃或長或短,跑了一裏地後陣型全無。

幸好羌人比他們更加無序,亂糟糟地擠在冰面上。一些羌人在中豪小豪帶領下,上馬跌跌撞撞朝他們迎了過來。

但沒釘馬蹄鐵和抓掌的羌馬,在冰面上作戰確實是太勉強了,很快就被沖得七零八落,辛慶忌控制著馬,堪堪越過一匹驚慌的羌馬,這群人的無畏為後面的羌人贏得了一點時間,箭矢和石頭劈頭蓋臉砸了過來。

但他們顯然低估了這些騎士的勇氣和技術,只有不多的倒黴蛋中招落馬,其余人則憋著一股勁,緊隨任弘的赤黃旗,殺入羌人之中,將他們沖得七零八落。

任弘坐下的蘿蔔也披上了一層馬鎧,被遊熊貓和數十騎穿著重甲的親衛寸步不離地保護著,他們和手中的矛組成了任弘的劍尖,隨他臂使而揮動。烏孫人烏布則帶弓騎兵遊走在左右兩翼,赤黃旗得以安然無恙,劈開一群又一群羌人阻礙,堅定地向前突進。

先鋒大將韓敢當則連人帶坐騎撞進人堆裏,被一群羌兵團團圍住,一刀砍斷了數根矛,還削了一個羌人的頭皮。雖然坐騎最終支撐不住倒下了,但韓敢當本就是步卒出身,毫發無傷地起身,一身鐵紮重甲無視羌人,手擎盾刀,瘋狂攻擊。

辛慶忌也乘著羌人混亂之際沖了進去,戰場瞬間縮小到坐騎周圍幾尺。

他是第一次上戰場,不知是激動還是被寒風將腦袋吹木了,平日練習的技巧招式都忘得一幹二凈,只能下意識地揮動手裏的環首刀,讓鋒利的刀刃收割那些與他擦肩而過的羌人性命。

周遭混亂而無序,辛慶忌也沒感到害怕,只是鼻孔裏的涕一點點流出來,粘在唇上賊難受,辛慶忌每揮一次刀,就得猛地吸一下,坐騎的速度慢了下來,危險接踵而至。

坐下的馬兒忽然遭受重擊,以山崩之勢轟然倒地,辛慶忌則跳開脫身。在堅硬的冰面上一個翻滾起身才發現,是一個高大的羌人豪帥,頭戴以羊角裝飾的皮盔,披散著亂糟糟的頭發,從側面一矛刺翻了自己的馬。

那羌人扔了矛,撿起地上不知誰遺落的一把蔔字戟,大步流星朝心慶忌沖來,嘴裏報著自己的名:“我,煎鞏羌大豪,煎當之子,煎良!”

“西部都尉之子,辛慶忌!”

辛慶忌沒摸到盾牌,勉強舉起環首刀抵擋,挨下了第一記猛擊,只覺得手一陣發麻。他雖然從小習武,但畢竟才十五歲,身子沒完全張開,可那羌人戰士卻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氣,一下又一下朝辛慶忌猛刺,最後將他的環首刀擊飛了出去!

辛慶忌狼狽地尋找著武器,那羌人又一戟刺過來,堪堪避開後,在他頭盔上拉出可怕的金屬摩擦,而辛慶忌也摸到了腰間的匕首,一下刺進了他的胸膛裏。

卻被厚厚的皮革擋了力道,只紮進去幾寸。

“不好!”

辛慶忌來不及追悔,仰面摔倒在地上,腦子一片空白,他已經沒武器了,只眼睜睜看著這羌人豪帥高高舉起了戟,就要紮死自己!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鐵胄從不遠處扔了過來,正中煎良腦袋,砸得他七葷八素。還不等他重新起身,一個高大的甲士已幾步過來,將刀送進了煎良的後背,貫穿皮革,肌膚和肺腑。

煎良軟軟癱倒在冰面上,鮮血將冰面染成了殷紅,他泛白的眼睛看向雲端,不知羌人崇拜的幾波爾勒神,是否在上面注視著這一切。

韓敢當砍下了煎良的腦袋拴在腰上,這起碼是個中豪,價值二十萬呢!也不要鐵胄了,只將煎良的羊角盔戴到自己頭上,大小正合適,又走過來,虎口迸裂出血的手伸向有些呆愣的辛慶忌,將他拉了起來。

不止用鐵胄殺人,還曾用屁股殺人的韓敢當有些嫌棄辛慶忌:“你這小都尉還不錯,敢與吾等一起沖陣,不過武藝還差些,人也呆,混戰起來就別計較刀啊劍啊,鐵胄也能當武器,咦,你怎麽流涕了,嚇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