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大規模殺傷性

右賢王屠耆堂年輕時,以英俊多藝聞名匈奴,他能彈胡琴吹胡笛動人心扉,每當唱到“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無藩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時,聞者無不流涕,女人都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這一點,和古板的虛閭權渠截然不同。

可如今,卻是虛閭權渠做了大單於,而右賢王還是右賢王,領地還縮水了大半。

這十年來,屠耆堂蒙受戰敗之名,丟了西域,再沒了早年廣招漢人謀士,欲圖大事的心氣,終日只以酒及女色為樂。連政治態度,也從最積極開拓,想要西遷吞並烏孫的鷹派,變成了希望與漢講和,以守住右地最後地盤的鴿派。

匈奴之俗,正月會於單於庭,祭祀先祖,雖然漠北的一月份還是天寒地凍,但右賢王還是來了,去年剛送走了單於的太子稽侯珊,漢匈和平,不必擔心漢人忽然打過來,右賢王的心情也更輕松些。

但當單於遣左大當戶來通知他去金帳議事時,看著左大當戶那嚴肅的神情,右賢王心裏咯噔一下。

“莫非是我和顓渠閼氏偷情的事,被虛閭權渠發覺了?”

單於有許多閼氏,顓渠閼氏就相當於大漢的皇後,這位顓渠閼氏是匈奴三大望族之首蘭氏的貴女,被稱作草原上的花兒,壺衍鞮單於娶了她,但先單於無法生育,死後新單於就按照匈奴之俗接盤。

但虛閭權渠單於已經年近四旬,自有一個龐大的後宮,不喜歡顓渠閼氏,以右大將之女為大閼氏,而對顓渠閼氏十分冷落,讓這正值虎狼之年的少婦人獨處香帳,倒是讓已不想奮鬥的右賢王乘虛而入。

從去歲大會蘢城開始,右賢王就暗暗與顓渠閼氏私通,孤男怨女,都是失意者,頗有共同語言,感情從肉體上升到靈魂,越來越頻繁大膽。

而據顓渠閼氏在野地裏跟右賢王嚼舌頭,說虛閭權渠單於確實很虛,比右賢王差遠了。

先前被這句話撩得龍精虎猛的右賢王,此刻卻也很虛,騎行在去金帳的路上只忍著調頭逃跑的沖動。雖然虛閭權渠疏遠顓渠閼氏,但並不意味著願意讓她與別人勾搭,右賢王還能怎麽說:“我知道這樣不好,可嫂子實在太漂亮?”

等進了單於金帳,才發現郝宿王刑未央和二十四長皆在,而大單於虛閭權渠坐在正中,沉著臉訓斥左谷蠡王呼屠吾斯(郅支)。

“大單於,那受降城,當真不是我燒的!”

原來,自去年底呼韓邪南下後,他的兄長郅支接管了左地,旋即就發生了受降城焚毀事件,駐五原郡的漢軍立刻派使者到匈奴,狠狠譴責了此事,說已回稟天子,要匈奴給個交待。

而大單於最先懷疑的,便是自己的長子,與呼韓邪競爭太子之位,且反對與漢和解的郅支,莫非是他故意派人燒城,想讓兩國和談告吹?

類似的事,被他冷落的顓渠閼氏蘭氏之父,擔任左大且渠的蘭且渠已經幹過一次了,前年虛閭權渠單於初繼位,召貴人謀,欲與漢和親,結果卻被左大且渠攪黃了。

蘭且渠自請與呼盧訾王各將萬騎南下屯守,卻故意想趁漢朝剛倒霍內鬥,去邊塞搶一波。好在有三騎降漢,言匈奴欲為寇。這導致漢朝皇帝詔發邊騎屯要害處,使邊將趙充國、傅介子出五千騎,分三隊,出塞各數百裏,捕得匈奴各數十人而還,和談遂拖後一年。

事後大單於罷免了左大且渠,他也意識到,匈奴內部反對和談者數量龐大,他們固守著匈奴過去的驕傲放不下,以為還能重復狐鹿姑單於勝漢軍俘貳師的輝煌。

故主戰一派,與以呼韓邪、右賢王為首的主和一派勢同水火。

郅支這麽做還有一個好處:叫呼韓邪被漢人扣留,不得歸來。

過去幾十年,兩國互相扣押使者是常態,經常談著談著發生意外,漢匈關系跌入冰點,使者也就不用回了,單於怒而悉留漢使,漢使留匈奴者前後十余輩,而匈奴使來漢,亦輒留之,非得人數相當才罷休。

郅支有極大嫌疑,故大單於審了又審,但郅支都矢口否認,幾要拔刀自殺以示清白。大單於這才信了他,又開始盯著主戰諸小王萬騎長一個個問,他們也都撇清了關系。

問到最後虛閭權渠煩了,大罵道:“難道還是漢人自己燒的不成?”

右賢王出列道:“大單於,此事還真可能是漢人自為!”

和任弘的豐富對壘經驗能增加智商,右賢王給眾長講起在西域時吃過任弘的虧,十年了,十年來他走過的路,基本就是任弘的套路。

從樓蘭城下不斷讓人出出進進的空營,到鐵門一夜築起的雄關,再到離間計,最後是烏孫戰爭的轉戰千裏七戰七捷,吳宗年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