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大規模殺傷性(第2/3頁)

莫要因為近年任弘的驍勇威名,而忘了此人早先極善用計謀,而燒受降城這件事,真像他手筆。

右賢王道:“小王曾聽漢人謀士說過,與胡一樣,漢皇帝群臣戰和不一,此事可能是漢人主戰一派所為,或許便是那任弘的陰謀!”

……

剛剛得到消息的長安,群臣也在承明殿討論此事,今日天子劉詢特地不參加朝會,令兩位大司馬和丞相、禦史大夫代為主持,讓兩派臣子不要有所顧慮,放開了吵。

最先上場的是小輩們,義成侯甘延壽成年後嗓門漸粗,有向韓敢當靠攏的趨勢,他大聲道:“我乃北地人,一百年前,匈奴焚毀了北地回中宮,孝文皇帝以此為奇恥大辱,赫然發憤,遂躬戎服,親禦鞍馬,從六郡良家材力之士,馳射上林,講習戰陳,聚天下精兵,軍於廣武,顧問馮唐,與論將帥,欲親征匈奴!”

“只可惜遇上了濟北王劉興居反叛,此事遂罷。”

“今日匈奴再焚我大漢之邑,毀受降城,可大漢,已非百年前的大漢了!”

“然也!”新陽侯、建章衛尉辛慶忌應和道。

“戎狄無信,孝惠、高後時遵而不違,匈奴寇盜不為衰止,而單於反以加驕倨。逮至孝文,與通關市,妻以漢女,增厚其賂,歲以千金,而匈奴數背約束,邊境屢被其害。此則和則無益,已然之明效也,還是要以武折之!”

大漢確實是不再是一百年前的小受了,起碼反戰者不敢像季布呵斥樊噲那樣說:“辛慶忌、甘延壽可斬也。”

聰明人如魏相已經不說話了,只有蕭望之執拗地說道:“此事尚待查明,受降城已空,匈奴早不燒晚不燒,為何偏在左賢王入朝時燒之?或是天幹物燥自己失火……”

“五原屬國說,是人為所放,至於為何偏挑這節點縱火與漢交惡?”

吳宗年笑道:“蕭大夫不懂匈奴之性,真如豺狼一般,子女不孝父母,父母亦對子女隨時摒棄。昔日頭曼單於有太子冒頓,後有愛閼氏,生少子,頭曼欲廢冒頓而立少子,乃使冒頓到月氏國為人質。冒頓前腳剛到月氏,而頭曼單於便急擊月氏。月氏王欲殺冒頓,虧得冒頓盜其善馬,馳騁亡歸。後來冒頓又以鳴鏑射殺了頭曼,篡位為單於。”

“今日之事亦然,我聽聞,單於有長子名曰呼屠吾斯,擊滅丁零之叛,為左谷蠡王,在左賢王南下後,掌管左地之政,此事要麽是匈奴單於欲廢嫡立長,要麽就是呼屠吾斯欲謀害其兄所為!”

這猜測合情合理,而任弘又恰到好處地一錘定音。

“諸公!請看這是何物!”

作為今日集議的主持者之一,他拍了拍手,讓人端著一件貂裘走了上來。

“此乃單於讓左賢王獻給陛下之馬、裘之一,確實是好貂啊,諸君再看,這又是何物!”

在任弘示意下,太醫令小心翼翼,戴著布手套,臉上蒙著巾,將貂裘翻過來,將其裁剪開來,找了一會後,將縫在一起的皮革拿下一塊,放在木盤上給群臣過目,卻見這皮子顏色不像貂,反而像是……

“鼠皮!”

任弘宣布了答案,讓太醫令先端給張安世看:“大司馬車騎將軍,你看是也不是?”

問這老躺幹嘛?張安世畢竟是張湯的兒子,張湯小時候為了洗刷衣服破洞冤屈,審問車裂小老鼠,家傳絕學,張安世要說認不出來有點不妥吧。

但張安世還真眯眼假裝辨認了一會,回答模棱兩可,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於是繼續往下傳,因為見太醫令十分提防小心,群臣也有些害怕,匈奴常鬧鼠疫,這是他們有所耳聞的。

大家都不敢確定,直到蘇武面前。

“老夫當年被匈奴遷於北海,廩食不至,曾掘野鼠而食之,連鼠皮都嚼過。”蘇武像是自嘲地如是說,看了幾眼,確定無疑。

“確實是鼠皮。”

至於是不是匈奴老鼠,誰看得出來。

任弘頷首:“這是縫在貂裘之中,以假亂真的鼠皮!被少府和典屬國搜檢而出,幾乎每一件裏,都暗暗縫了一張!”

群臣都嚴肅了起來,這當然不是匈奴以次充好,而涉及到欺君和心懷叵測的“厭勝之術”。

民間有傳言,霍去病之死,便與胡巫厭勝之術有關系——匈奴聽說漢軍將要到來,派巫者在漢軍所經過的各條道上和水中預先埋下牛羊,用來詛咒漢軍。

任弘更在長安街巷聽過一種陰謀論:巫蠱之禍是匈奴人策劃的。

因為漢武帝以江充和胡巫一起查案,而這些胡巫多是降漢匈奴小王帶來漢庭,漢武帝晚年求長生,方士們說的東海蓬萊沒戲,西王母也沒來相會,便開始用越巫、胡巫另辟蹊徑。

那幾個胡巫雖被衛太子燒死了,但巫蠱之禍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