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戲(第3/4頁)

“梓言姐,我知道你前段時間不開心,家裏催生,好像婚姻和事業陷入了非此即彼的兩難境地,這時候遇到灼冰……我看得出你現在蠻開心的,小女生的戀愛感我從你這兒都能感覺到,但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是璀璨一時的煙花,作為你的朋友,我必須得說,和灼冰比,你壓進去的賭注更大。”

她攪著杯裏的殘冰,半晌,點點頭,“謝謝你提醒我這些。”

我正醞釀怎麽繼續,打入口處風風火火走進來一個人,那人走得太急,腳下帶火的感覺,和整個場子的氣氛嚴重不搭,一時所有人都看過去。

是個長發女子,穿著通勤的小西服,高跟鞋,看著有點面熟,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女子徑直朝舞台走去,直到阿佑也看到了她,歌聲停住了,怔怔地朝她看,噢!她是……

我的腦子裏還沒轉出來一個名字,那女子已經在阿佑面前停下來,腳停手起,一個脆生生的巴掌甩在了阿佑臉上。

場子裏靜了一秒,隨即起了一陣小規模騷動,我已經站起身,在蕭梓言驚恐的目光中往舞台那邊走。

阿佑挨了那巴掌,臉上凈是委屈,但也沒說什麽,整個人是懵的。

我攔在阿佑和那女子之間,“人不能讓你白打,咱出去說清楚。”她就是阿佑前陣子分手的學姐。

那邊值班經理和保安都走了過來。

學姐看了看我,“跟你們這種人,有什麽好說的!”

阿佑火帽了,一擡頭剛要說什麽,我給壓下去了,“你去梓言那兒坐會兒。”說著我朝蕭梓言打了個手勢,指了指阿佑,她點點頭。

經理走過來,“發生什麽事了?”

“我帶她出去,麻煩你們照顧一下阿佑。”我跟經理說。

阿佑眼圈泛紅,臉上擱不住了,站起身往我們的卡座走去。

學姐不情不願地跟我走了出來,走到門口,就給我甩了一句話:“你告訴左小晨,沒決心走下去就不要禍禍別人,掰直女又甩掉,不想著給自己積點陰德!”

這……我愣在原地,看著她大踏步走了,嘆口氣,轉身走回“騎士”。

角落裏,阿佑蜷縮在卡座的折角處,拿帽子把整張臉幾乎都遮住了,蕭梓言坐在她身邊,手搭在她膝頭上。

我坐下來,大口喝了口冰水,降降溫。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睡了她男人呢。”阿佑在帽檐下面嘟囔。

“你們怎麽分的呀當時?你硬分的嗎?”我問。

“不是啊,就不開心了一段時間了,然後是我提的分手,她也答應了,算是和平分了,哪知道隔了兩禮拜她又不爽了?”

“她有話讓我帶給你……”我剛要說,想起蕭梓言在旁邊,打住了。

“說吧說吧,給人家梓言的節目提供點素材。”

蕭梓言本來戰戰兢兢的,聽到這句忍不住又要笑,我沖她搖搖頭,“孩子被打懵了。”

我清清嗓子,“那個,她說,別再惹直女了,別害人家。”說完我去看蕭梓言。

她聽了這話,臉“騰”的紅了。

“靠,”阿佑仍然有氣無力的,“你去問問她,剛開始的時候,是不是她主動撩我,”她擺擺手,“罷了罷了,誰讓咱是拉,在歧視鏈底端,出了事就是咱的錯,她是受害人,直女直女,惹不起,躲著。”

“行了行了,別吐槽了,你也反思一下自己,當初是不是開始得太沖動,結束得太草率,”我頓了頓,“當然了,打人是她不對啊,還挑這場合……今晚的演出怎麽辦?”

“能怎麽辦,一會兒道個歉繼續演唄,哪有那麽嬌貴。”

“啊?”蕭梓言感嘆,“不能吧?跟經理請個假吧,我們不在這兒了。”

阿佑看看我,我也想了想,“梓言姐說得對,別太委屈自己了,今晚算了!”

“棒棒棒!姐姐不伺候了!”阿佑一把掀了帽子站起來。

就這樣,我們一起幫阿佑請了假,值班經理也不是善茬兒,雖然阿佑給她臨時調了位歌手過來幫忙,還是堅持要扣阿佑一周的薪水,說損害了酒吧名譽,當天還要給客人們打折,這些損失都由阿佑承擔。

“罷罷罷,扣一周薪水也沒多少錢!”從酒吧出來時阿佑說。

我們仨從小超市買了幾瓶啤酒,挑了河邊一安靜處待著,燈紅酒綠的映在水裏立馬就詩意起來,不近不遠處的嘈雜聲在月色中溶解成背景音符。

我們趴在河邊的水泥護墻上,有種“逃”的快感,逃學,逃班,逃婚……這些都是讓人有快感的動作,此刻我們逃了什麽呢?大概是責任感,歌手的責任感,妻子的責任感,勸這兩位“改邪歸正”的責任感。

“啊啊啊——呸!”阿佑朝著河面大喊,最後朝河裏吐了嘴口水。

“幹嘛呢?”我灌著啤酒,懶洋洋地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