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排档的靈魂

這一天零零碎碎,到了下午我們集體犯困,因為在國內已進入晚間的時刻了,大家靠著咖啡續命,硬是把主體已建成的酒店參觀了一圈,這座酒店,我們在R城時圍著它的各種2D3D圖都要看吐了,這會兒看到了本尊,竟也順眼得很,沒有賣家秀到買家秀的落差。

可撐過了下午,到了晚上又是另外一副光景。北歐的早餐豐富,正餐卻無聊得很,大家商量著說不想在酒店吃晚餐,都想去外面的小館子試試。

“最好還有大排档!”不知誰這麽嚷嚷一句,惹得大夥兒都笑起來。

可惜Freja任務結束回家了,不然還真想問問她。

“好像還真有一條美食街,”景怡說道,“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問過Freja的,從Fjordbyen沿著海邊走,幾分鐘就能走到。”

“真的嗎??”大夥兒一聽,都來了精神。

“管它真的假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先前裴司翰部門那個女同事說,“就算找不到小吃街,也總能找到小館子。”

我環顧一周,人都在,唯獨缺了尚宛和裴司翰,他倆在一日遊後回來就去房間了,剩我們這些人在這嘰嘰喳喳,雖然他倆不是同時走的,雖然我也知道老板和員工還是要拉開距離,不然誰都玩不盡興,但一來缺了尚宛挺沒勁,二來他倆同時缺席就是讓人不舒服。

但恭敬不如從命,而且我也好奇這丹麥的大排档是什麽滋味,便跟著大夥兒,五六個中國人“浩浩蕩蕩”,在這北歐小城還挺顯眼,四處惹來當地人的目光。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小鎮的街道上幹凈得不真實,在路燈下宛如積木搭成的童話世界,而我們,則變成了童話裏的小人兒,來這裏“到此一遊”。

這裏的海少了鹹濕的氣息,沒有南方濱海地區的熱辣風情,淡淡的海與凜冽的空氣,像極了這裏的人情,不過當地人說“慢熱”是他們的性子,他們不容易和陌生人迅速打成火熱狀態,可一旦認可你,就會認真待你。

我們走著走著,空氣裏突然就飄來了煙火氣,愈發濃烈,此時我簡直想大聲朗誦:子曾經曰過,吃是人類最神聖不可侵犯的愛好!

上次幹這事兒還是跟尚宛耍嘴皮子。

果然,一聞到食物的香氣,大家也不感嘆街道整潔了,也不歌頌異國情調了,個個兩眼放光,順著那煙火氣傳來的方向掃視……

一條不寬敞的小街上竟排著頭十個美食攤位,呵!這不就是丹麥的大排档嘛!看到吃的本來就親切了,還是大排档,簡直是親上加親啊,我趁大夥兒疾步奔赴“組織”,拿手機捏了兩張照片,算計好了,等會兒連著美食,一起發給尚宛,讓她心癢癢又不好意思過來,壞透了!

這裏的大排档都有什麽呢,海裏剛撈上來的黑龍蝦,用黃油和歐芹焗了,或者用洋蔥和黑胡椒搭配著煮,要是不喜歡海鮮呢,還有鴨肉漢堡,紮紮實實的,比手掌還大,鴨肉烤出來後拆成絲,塞進漢堡裏,澆上醬汁。

新鮮歸新鮮,異域歸異域,沒了臟兮兮的燒烤架和透著異香的地溝油,怎麽吃著寡淡無味,沒了大排档的靈魂。

我去看大家的臉,可不是麽,沒有擼串的滿足感,笑意也缺少靈魂。

但不影響我使壞,對著看上去很不錯的食物一陣猛拍,加上剛才美食攤的,一起給尚宛發了過去,附言:是不是比酒店裏的好吃多了?

過了幾分鐘,她給我回復了,也給我發了張照片,是道擺盤精美的菜,仔細看了是煎魚,附言:應該是吧,我也在外面。

後面還有個該死的笑臉。

我將那張照片放大、縮小,不放過任何角角落落,只見盤子旁邊有只酒杯,照片上只顯示了半邊,裏面盛的應該是白葡萄酒,再去分析上面的倒影,模糊不清,盤子對面有沒有人?有沒有別人的盤子?別人的杯子?都看不見。

氣煞我也。

說什麽累了,要回房間休息,這肯定是和那個裴司翰出去共進晚餐了,我想了半天,除了裴司翰沒有別人了。

“Cecilia,”我找到裴司翰手下那個馬屁精,“你們裴總晚餐怎麽解決的?要不要邀請他過來啊?”

她將眼珠翻了一圈,想了想,“也是哦,我來問問他吧。”

“給他發點美食照片,‘引誘’一下。”我慫恿著。

我也不擔心她會提我,就她那樣愛拍馬屁的,一定要讓裴司翰覺得整個團隊只有她邊吃著邊還想著他的。

等我吃飽喝足了,也沒聽到什麽動靜,“你們裴總不來啦?”我問馬屁精,心裏已經認定他和尚宛在吃飯了。

“裴總沒回呢,可能在忙沒看到吧。”她給自己找台階。

忙?那是夠忙的,跟尚宛吃飯能不忙麽?

一行人酒足飯飽已快八點,我們在“大排档”前邊吃著幹凈而獨特的食物,邊拿一次性杯子一人品嘗了一份當地出產的阿誇維特烈酒,這酒夠勁,一口喝下去立馬暖和起來,小半杯落進肚子就可以當街把酒當歌了,於是我們趁著酒勁,各懷開心或郁悶的心思,在小鎮的街道上齊唱“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