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虹(第2/3頁)

她頓了頓,感覺出了我語氣的凝重,小聲問:“怎麽了?”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直接說吧。”

“好,你說。”

“阿佑告訴我,據梓言感覺,灼冰是故意往橋上撞的,但是梓言還是放過了她,警察去詢問時她說不記得了……”我頓了頓,我覺得電話那頭也屏著呼吸,“現在你把灼冰保出來了,我明白你想去看蕭梓言是好意,但是,如果你就那麽不痛不癢的……”

“我明白,”她打斷了我,“來往,阿佑和蕭梓言都是你很好的朋友,對不對?”

“嗯。”

“不論從哪個角度,她們與你的關系也好,我的做人原則也罷,我既然要去,就一定會交代這件事,只要現在蕭梓言的狀態允許。”

“你的交代……”

“放心,不會是一個敷衍的交代,我會說清楚。”

“那行,我陪你一起去吧。”

那一刻我心疼起尚宛,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去面對這些禮貌下暗藏著的質問或怪罪。而且,我也想聽一聽這個交代是怎樣的。

我們和蕭梓言約的晚上六點,通常這個時候她同病房的病友會下樓散步半小時,其實我覺得氣氛有點詭異,蕭梓言聽我說尚宛要過去看她,並沒有說什麽客套話,客氣倒也是客氣的,但也沒說不要勞煩之類的話,好像她也確實在等尚宛一個解釋。

尚宛來接我的時候副駕上已經有一大束花兒,她來的路上都準備好了,我也沒問她要說什麽,算是相信她能處理好吧。

下了車她又從後備箱拎下兩盒保養品,我們到了病房,果然只有蕭梓言一個人在,甚至阿佑也不在。

“阿佑呢?”我問蕭梓言。

“她回家吃飯了,一會兒護工來接班,”蕭梓言微笑著說,“還辛苦尚小姐跑一趟,剛從歐洲回來應該在家歇一歇。”

“沒關系,我其實下飛機就想直接過來的,還是來往考慮周到,說應該和你打個招呼。”

蕭梓言看看尚宛,看看我,聽著這話裏的親疏遠近,好像對我倆的關系有數了。

“那要不你倆先聊著,我下去等尚宛。”我說。

我覺得,阿佑是故意避開了,可能這裏面會有些解釋,尚宛不想別人聽到,這麽想來我覺得自己是不是也避開為好,哪怕回頭再單獨和尚宛聊。

話音一落,她倆都愣了愣,蕭梓言先反應了過來,“下去一個人等多無聊,尚小姐覺得呢?”

“哦,不用了,”尚宛對我說,又轉頭看向蕭梓言,“聽來往說下周就能出院了?”

“對呀,恢復得比想象的好,算是蠻幸運。”蕭梓言樂呵呵的。

“那就好,這段時間先把身子養好,身體恢復了再處理其他事情吧。”尚宛說道。

“說起來,”蕭梓言稍微直了直身子,病號服下她的身子骨確實比先前瘦弱了,“之前你幫我托到那麽好的律師,我也一直沒有正式好好地謝謝你。”

尚宛搖搖頭,“都是舉手之勞,那事情就不提了,我今天來,除了看看你,也解釋一下我為什麽把灼冰保出來了。”

蕭梓言垂著睫,聽了這話沒有看我倆,只微微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麽,灼冰本質上不是什麽大惡人,而尚小姐和她也有些交情,我也能理解,說起來,雖然她把我搞成這樣,我也並不想置他於死地。”

“我明白,但蕭小姐的善意是蕭小姐的,我這邊也確實需要給你一個解釋,畢竟她對你做了不好的事,而我讓她免受了世俗的處罰,”尚宛頓了頓,好像在給出時間讓我們每個人,包括她自己都準備好,“灼冰對於飛虹大橋有些抹不去的創傷性記憶,她在出事的那一刻,確實是出現了幻覺。”

屋裏的每個空氣分子仿佛都在問:發生了什麽?

“幾年前飛虹大橋上出了場車禍,灼冰是受害人,那之後灼冰接受了長達一年的心理治療,到現在藥也沒斷,但難保受到些刺激不會發作,你們出事的地點我看了,就是幾年前的出事地點,律師提交的那份精神異常鑒定書不是偽造的,是在正兒八經的醫療機構做了測試拿到的報告,按照合規的程序,她確實可以被保出的。”

我看向蕭梓言,她怔怔地看著尚宛,什麽都說不出。

“你們大概都知道,灼冰曾經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事,等我去救場,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因為我這次幫她辦保釋的條件是,她回到歐洲去,不要再來這邊。”

蕭梓言眼中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嘴唇動了動,沒有說出什麽來。

“尚宛,她要是反悔怎麽辦?”我問。

“她是意大利籍,這次吃了官司,又鑒定出精神方面的問題,我已經雇了移民律師走司法程序強制遣返她離境。”

我看到蕭梓言眼中的光黯了,余情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