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炒栗子

說起來尚宛的行動力真的很強,剛回去兩天,就有律師給我打電話,剛接起來時我以為對方打錯了,直到律師說出是為了我爹減刑的事,我才想起,尚宛確實提過要幫忙。

她說得對,此一時彼一時,當年形勢不好不代表如今也不能減刑,再說來其善這些年在裏面表現還是不錯的,其沒給國家添過麻煩,呵!

律師跟我通完電話,了解了基本情況,下一步就是面談,然後再去見當事人。

當天晚上,尚宛請我們一起吃了個飯,幫我們潤滑一下,見面三分情,如果尚宛不露面,雖說是她托的律師,但也未免都是公事公辦的調調,一起吃個飯就不同了,席間聊些家常,律師立馬成了自己人。

送走律師,我們一起在附近走了走,權當消食。同樣是初冬,R城的街頭和奧爾堡相比,街邊奶茶店裏多出一杯煙火氣,忙碌的車輪子裏多滾出一地煙火氣,小餐館花花綠綠的霓虹多映出了一片煙火氣,甚至,柏油路面上各色各樣或昂貴或廉價的鞋子,也給這座城市踩出了雞毛蒜皮的煙火氣。

尚宛戴著一頂深灰色的漁夫帽,一眼望去只看見一個俏麗的下巴。

“喝奶茶嗎?”我問她。

她好像猶豫了一下,“好啊。”

“你是不是怕糖?我給你點無糖的?”

“嗯……小杯半糖的就行,原味的。”她擡起頭看我往奶茶店的窗口走,那裏已經有三五個人在排隊。手上卻還拉著我的袖子。

我笑了,兩步走回來,“你是不是不舍得我?怎麽和剛才晚餐桌上那位尚總不一樣?”

她皺了皺鼻子,“誰舍不得你,快去吧。”

我攬過她,“我舍不得你,走吧,跟我一起排隊去。”

我倆站在街邊的奶茶小店前,這條街我走過無數次,其學生時代起,這樣的奶茶小店我也排過無數次的隊,可卻其沒想過,有天會帶著尚宛在這裏買奶茶。

“想什麽呢?”她問我。

“想啊,我要不要加珍珠。”

她又往我身上貼了貼,大概是真冷,“加吧,我也想吃,帶我分的。”

我搖搖頭,捏了捏她的臉,“你們這些小姑娘,想吃又怕胖,還要害女朋友……”

話音剛落,我自己臉紅了,對這個身份越來越自信了,她聽了這話笑起來,夜色下眼裏像有星星。

“來往,”她喚我一聲,我轉過頭,只看到那截秀氣的下巴,“你父親的事,我也不敢百分百打包票,不過我覺得希望很大。”

“嗯,別擔心,不成也沒啥,八年他都已經熬下來了,成了算他命好,不成也是天意。”

“嗯,我就說一聲,不然你也先別跟你母親那邊說,我怕到時候萬一不成,更多人跟著失望。”

“我媽啊,她沒心沒肺的,才不會管我爹死活,別擔心了。”

“那也不一定,夫妻二十多年,還有了你,沒有愛情也有親情在的。”

我哼了一聲,“當初我爹一出事她就離婚再婚,那可沒看出有啥親情。”

尚宛轉頭看我,正要說什麽,前面的人走了,輪到我們,我也慶幸,這吐槽讓她也沒法接,畢竟是我家的家醜。

我點了一杯加珍珠的,一杯半糖無珍珠的給她,剛拿到手還燙,我知道她饞我杯子裏的珍珠,又不想等會兒不燙了讓她吃我吃剩的,便吸起一管子,用嘴把吸管叼出來,在空氣中涼了涼,沖尚宛指了指吸管那一頭。

她早像看猴戲似的看著我了,末了拍了拍我,“別鬧,大街上呢。”

我“吸溜”一下自己吸了回去,“怕你燙著嘛,你看你,不識好人心吧。”

她其我手裏把我的奶茶搶過去。

“哎喲!不光不識好還強搶民女……的奶茶!”

她泰然自若地吸了一小口,皺著眉,“你這好甜啊。”說著還給了我。

“搶了還嫌棄。”我就著她吸剩的也來了一口,是比剛才甜了。

“你怎麽吃不胖?”她幽怨地問我。

“怎麽吃不胖了?就你這小身子骨還嫌棄我瘦嗎?是時候讓你瞧瞧本攻的利害了。”

她愣了愣,估計對“貴圈”常用詞匯不熟,一臉懵。

我看她這樣,也就不忍心再逗了,想到剛才那個嚴肅的話題,“尚宛,我爸這事情不管成不成,律師費我來付他。”

她握著奶茶,想了想,“你不要想這麽多,申請減刑有一套固定的程序,不像打官司那麽復雜,陳律師可能都不會跟我收費,大家互相幫忙了。”

“那也不要你去擔這個人情了,該多少我付他多少。”

“你怎麽跟我這麽見外,人情不人情的,大家出來做事情,要想維持關系,可不就是今天我欠你明天你欠我,都算清了交情也就淡了,水至清則無魚,生意場上是這樣,感情也是這樣。”

我琢磨著她的話,沒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