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稽之夢(第2/2頁)

“Feb.14,2007,London.Inmyheart,we’realwayskissing.”

“May.2,2008,London.YouaremyMayFlower.”

“Oct.7,2009,Barcelona.Lovethetouchofyou.”-“Likewise,S.”

……

S,我知道,那是“尚”的縮寫,尚宛的辦公室墻壁上也有一個大大的“S”投影,對,這些刺痛我每個細胞的裸體畫上,不光有灼冰的表白,還有尚宛的回應。

而每一張畫上,女子的右腰側,都有一個模糊的印記。

廣播上唱著一首歌:夢裏夢到醒不來的夢,紅線裏被軟禁的紅,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是否幸福輕得太沉重?

胸中突然湧過沉悶的一記痛,我抓住前面座位的靠頸,皺縮著額頭,緊閉著眼睛。

“小姐你沒事吧?”司機問。

“停車,停。”

車子急急地在路邊停下,我摸到口袋裏的現金,五十或者一百,丟給了司機,失魂落魄地從車裏滾出來,我看見夜色中高聳入雲的尚古大廈,淡金色的“尚古”二字在美輪美奐的一片霓虹中脫穎而出,睥睨眾生,我看到宏偉摩登的巨幅廣告片,光鮮亮麗的人,卓爾不群的風景……

夏日的那一天我曾駐足觀望這一切,感嘆於自己的渺小,又不願認命。幾個月過去,我不知不覺地靠近它,觸手觸碰到一切的繁華、卓越、宏偉、美妙……那是不是一場夢?一場不甘平凡的人注定跌入的無稽之夢?

我的腳下跑起來,尚宛,你是我最後的希望,我往她的方向跑去,我需要她告訴我,肮臟的皆是肮臟之人的信口胡謅,陰謀的對立面是我深愛的人,告訴我信仰與愛不可摧,告訴我哪怕這世界山崩地裂,她都是真的。

我跑進了尚古,她給我的門禁卡讓我一路綠燈,電梯在我焦躁的等待下停在了42樓,我沖出電梯,沖往她的辦公區,沖進了她的辦公套間,沖進了她的辦公室……

她坐在辦公桌前,擡頭錯愕地看著我,我走過去,將那摞畫兒甩在了她的辦公桌上,看著它們在那張偌大的桌子上無處遁形的窘迫模樣,尚宛低頭去看,翻了幾張,又擡頭看我。

“你……”

我走上前去,未等她說出第二個字,我撈起她,惹得她小聲驚叫一聲:“來往?你這是怎麽了?哪來的這些畫兒?”

我沒有接話,不明白她看到了這些畫兒怎麽還不好好跟我解釋,她身上香水的余味混著體香,霎時傳入我的鼻息,那曾經讓我沉醉的好聞味麽,此刻卻紮得我心劇痛,悲傷注滿胸腔,我將她甩在一旁的沙發上,就像剛才甩那些畫兒一樣。

“來往?”她掙紮著想坐起來,“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我跪跨在她的小腿上,扯出她襯衫的衣角,撕開裙子拉鏈,在她依舊壓抑著的詢問和求饒中扯下了半邊裙子……

右側腰上,那粉色的印記,紋身清洗後留下的印記,和畫兒上一模一樣的印記,赫然躍入我的眼簾。

胸腔裏某塊肌肉一陣抽搐,我的呼吸急劇錯亂了一拍,我看到她在我手下掙紮,流淚,拼命地去遮擋自己的身體和那塊印記,驚恐的眼中映出我要噴火的眼睛。

是啊,一切真相大白。

突然她停止了掙紮,認命地閉上眼。

我卻頹了,像一只癟了的破布口袋,肩膀塌了,身體塌了,心,也塌了。

“騙我騙得爽嗎?”我啞著嗓子。

她依舊閉著眼,淚水從眼角劃出,唇角卻浮上一絲譏諷的笑意,“隨你怎麽想。”

這一句激怒了我,我重新坐起身子,“解釋啊!你為什麽不解釋??讓我聽聽啊!你怎麽解釋我都聽!”

她睜開眼,平靜地望著我,“你這麽不信任我,我為什麽還要解釋?從我們認識,從我們都不熟悉開始,你問過我那麽多次,我也告訴了你那麽多次,到頭來,不還是這樣。”

“你有哪次真正告訴我發生了什麽的??”

“我不說的都是與我倆無關、也不能夠說的,我說過的,都是真的,將來有些事,我是打算慢慢告訴你,可今天你憑一摞畫兒就這樣對待我,我又何必?”

憤怒轉為委屈,她為何不明白,這不是一摞畫兒的事,是所有的信仰,所有的,牽一發而動全身,這世上沒有那麽堅不可摧的事情吧?什麽不可以在一瞬間崩塌?

“好,”我轉過身,走下沙發,“是我不配走入你的世界,到此為止吧,尚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