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第6/9頁)

他牽著一匹馬,走在幹燥的黃土上,不遠處,是一大片白色小花,鋪天蓋地的,比他記憶裏的開得更甚。

他從馬上拿下一壇子酒,席地而坐,左手邊放著一個碧綠的鐲子,他手指輕輕撫摸著鐲子,迎著凜冽的風,一口又一口地吞下苦澀的酒。

他累了。

一個老伯的聲音傳來:“小夥子,你在這裏做什麽?”

楚承安只看著白色小花,沒有回應。

老伯隨著他的目光看向那一片花海,感慨到:“今年的雲想花依然開得這般好。”

楚承安歪了歪頭,問:“雲想?”

老伯是個讀過書的:“正所謂雲想衣裳花想容,這種花沒什麽特色,但每次一開,就是連片地開,霸道得很,所以我們叫它雲想花,還有一個緣故,用這花莖的汁寫字,字會消失不見,如雲散,得用水擦一擦才看得出……”

老伯接下來說什麽,楚承安已經聽不清了。

他嘴裏慢慢念著兩個字,雲想,雲想……

驟然想到什麽,他站起來草草收拾東西,對老伯一揖:“多謝老伯。”

快速回到暫住之地,這幾年他常年只帶著幾樣東西,妥善保管著,除了那個碧綠的鐲子,還有一張紙,紙張是他當時回應杜以雲繡的“滾”而寫的“善哉”。

過往一切,歷歷在目,楚承安將自己從回憶中抽出來,帶著強烈的猜想,楚承安手指哆嗦地沾了一點水,均勻地塗在整張紙上,屏住呼吸。

可是過了好一會兒,紙張都沒有任何反應,楚承安目中漸漸露出失望,她果然吝於給他留一句話。

他用布巾輕輕擦幹紙上的水,正打算把紙收起來時,卻在上面發現一個很小的痕跡,連忙拿著紙對著陽光反復調整。

空中微小的塵粒跳動,楚承安不敢眨眼,他怕自己錯過什麽,結果,有幾個字果然緩緩在陽光下顯現,慢慢的,拼成一句字跡秀美的字:“你不滾,我自己滾,到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

楚承安頓住。

稍頃,他欣喜若狂,眼中久違地燃起希望——也就是說她在別的地方,他知道了,她在等他去找她,她在等他去找她啊!

他小心翼翼地折起紙,放在胸口。

自此,再沒人見過楚承安。

後世人編排,這個傳奇人物是天上渡劫的神明,如今重回神位離開世間,也有人說,在一個本該只有一個女人屍骨的墓中出現男人高大的屍骨,就是祁朝武安侯夫妻……

真相是什麽,已無跡可尋。

而以雲只知道,此時的她,心情很是糟糕。

離開上一個世界,她來到一個新設定的世界,要開始扮演新的人物,執行白月光計劃,完成穿越局的任務,等穿越局確定“真女主”後,拍拍屁股走人。

一般白月光們的硬件條件都不會差,但是,銅鏡裏照出來的,卻是一個有些過分瘦弱的人,整張臉除了一雙眼睛像楚楚可憐的幼鹿外,其他沒有任何可取之處,輕而易舉泯然眾人。

最過分的是,以雲伸手朝胸前摸去,瞬間腦海裏飄過無數彈幕:一馬平川、太平公主、平平無奇……

她立刻伸手去掏下面,主要是這麽一張沒有特色的臉、這麽一個幹癟的身材,讓她十分懷疑她穿成一個男的。

幸好,她沒摸到其他不該存在的東西。

系統咳了咳聲,提醒以雲:“不用看了,你確實是個女的,就是有點發育不良。”

以雲:“……”

系統本來還有點心虛的,但是它一看以雲吃癟,忽然又開心起來,不知道為什麽,可能它天生和這個員工不合,便說:“你不是說想要吃不胖體質嗎?現在你這具身體就是吃不胖。”

以雲:“我要瘦瘦的體質,不代表想要胸口只長兩顆痣。”

系統噎住:“什麽兩顆痣,粗俗!”又說:“哎呀胸不平何以平天下!”

以雲拖著這個身體,癱坐在床榻上:“沒有動力了。”

其實這個世界是系統臨時挑的,它以為上個世界會失敗,一直沒好好挑選下個世家,臨了隨便抽一個,沒想到正好坑了以雲,真是太快樂了!

它忍著笑,還假裝成一個好系統去安慰以雲:“沒事,有舍就有得,這個世界白月光計劃的難度不高。”

這具身體的名字叫謝以雲。

謝以雲是一個被遺棄的孤女,命還算好,在繈褓哇哇大哭時,被出宮采買的太監撿到,這個太監是天閹,不懂男女之別,還以為她也是天閹,帶回宮裏當個徒弟養。

結果後來太監得勢,掌管凈身房,才知道謝以雲是女的,而這時候謝以雲已經加入小太監的行列,除非他不聲不響把她弄死,否則沒有別的理由讓謝以雲離開。

太監愁啊,但他心地軟,心想好事做到底,一咬牙,決定替謝以雲把這個秘密死死瞞下來,好在他手上的權利越來越大,便替謝以雲開後門,讓謝以雲躲過每年的身體檢查,合理合法地成為太監,而且太監大多有些女相,謝以雲這副沒什麽特色的長相一點都不突兀,甚至太監上茅房也是蹲著的,所以謝以雲活了十六年,從來沒引起別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