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第4/9頁)
怎麽能呢?怎麽能再不會開口呢?
楚承安聽到周圍下人的聲音,仿若泡在水裏,不甚清晰,他好像聽到他們在哭,他們在叫他節哀,他們說,杜以雲溺死了。
終於,等不到她起來,他邁開步伐。
一步、兩步、三步。他來到她的身邊。
楚承安伸出手,連他都沒留意到自己指尖在空中顫了顫,最終,先落在她眉眼上,那雙靈動的杏兒眼被合起來,他沒法在她眼裏看到自己。
順著眉眼慢慢往下滑落,指尖的肌膚只有冰冷,比任何往常的溫度低。
他倏地將手指放在她鼻尖,分明能察覺到還有輕微的呼吸,趕忙大聲說:“來人,快請醫師!”
楚承安自言自語:“還有救。”他按住她的下頜,拼命朝她身體輸送呼吸,又用力地按壓她心口,他知道,她只是被一口氣堵住,只要把氣壓出來,她就能活過來。
連按兩次,他朝下人喊道:“你們在看什麽?哭什麽?夫人還有救!快去叫醫師!”
可是沒人動,所有人一臉悲慟,周鞍一直在楚承安身後,也目露悲哀。
即使再不信這個事實,府中已經請過郎中,郎中也竭盡全力了,可世上無人有能讓人起死回生之術,杜以雲,是真的死了。
楚承安正要繼續按壓杜以雲的心口時,杜以雲的姆媽沖過來,這個軟弱了一輩子的女人突然鼓起勇氣,扇了侯爺一巴掌,悲聲道:“以雲沒了,你還折騰她什麽?”
楚承安擡頭,只覺姆媽一刻之間老了十數歲,她一張臉都是蒼老,坐下來捂著臉:“不能讓她安心走嗎?”
以雲不會舍得叫姆媽這麽難過。
是真的。
這一刻,楚承安周身的世界被猛地擊破,屋外鳥鳴,街上吆喝人聲,府內來往腳步聲,細碎的哭聲,鋪天蓋地地沖到他耳朵裏。
他看著杜以雲發紫的嘴唇,如大夢初醒。
她沒了,真的沒了。
他還有很多事想和她做。可在他想余生還長,在他想帶她走遍塞北江南,在他想她做的蓮子燉豬蹄時,她走了,一句話都沒有給他留。
如果,在她出門的時候就阻止她,如果,把她帶在身邊去宮宴,如果……
為什麽偏偏是這樣,為什麽?
他覺得心口一窒,四周有什麽朝他壓過來,根本無法呼進一口氣。這是不是就是溺水的感覺?她經歷過的絕望,他根本無法想象。
明明說好的再不讓她受半點委屈,卻讓她這麽痛苦地走了。
是他的錯。
擡手輕輕按在她的臉上,他將腦袋靠在她的肩膀,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找到心之歸屬,可是有些東西,從此注定流離。
楚承安一個人在大堂陪著杜以雲,坐了整整一夜。
沒人知道這漫長的夜有多難熬,沒人知道這個殺敵果敢的侯爺有多少次想把手伸向自己。
但以雲知道,因為她一直站在她自己的身體旁邊。
她這個狀態並不算靈魂,她是穿越局員工,只有進入角色的身體才算世界裏的角色,不然其他人是看不見她的。
穿越局規定,在離開每個世界前有緩沖期,因為穿越局要清理緩存,按說緩沖期很短,短得甚至只有一瞬,但因為系統這個鐵憨憨一直以為任務會失敗,連強制退出程序都準備了,緩沖期要刪除強制退出程序,很花時間。
所以,以雲能看到這一幕。
她若有所思,系統因為要等緩沖期,也很無聊,便問:“怎麽樣,看到男主為你這樣,有沒有感想啊?”
以雲嘆了口氣:“有,可惜臨走沒再來一次。”
系統問:“再來一次什麽?”
以雲:“俄羅斯方塊。”
系統:“……”這個新員工怎麽回事,老是在審核邊緣瘋狂橫跳?啊啊啊啊重點是它居然秒懂!
不過,系統放下心來,畢竟以往出現過穿越局員工受角色的影響消極怠工,甚至有的還想永遠留在小世界,本來以為這個新人會犯這種錯誤,但她看起來很冷靜。
她已經把自己抽出來了。
白月光計劃中,以雲的職責是依照人設做好白月光,不得不說,以雲十分契合杜以雲的人設,她雖然為了防止規則崩壞,好好地演繹人設,但系統回過味來,很多選擇分明是以雲根據人設演繹、自己選擇的,原來的“杜以雲”不會這麽選,比如以雲不肯遵守最佳算法演繹,而是在開始時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男主,反而欲揚先抑,得到如今的效果。
也就是,以雲一邊演杜以雲,一邊又是杜以雲。
這個念頭剛出來,系統連忙否認,一個新人怎麽可能做得到能這麽好地揣摩人設,把自己嵌入人設,遵照本來的人設,卻把不應該被這樣人設吸引的男主迷得一塌糊塗……又像這樣事了拂衣去,一臉淡漠地看著男主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