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九十七章(第2/5頁)

不要讓她當最後一個知情人,不要把她排除在外。

這是她小小的心願。

她渴望被李縉容納。

李縉一個打橫,抱起她,將她放在床褥間,他一只手撐在枕邊,俯身時,黑色的袍袖落下,蓋住司以雲的眼睛。

在黑暗之中,司以雲聽到他的聲音,字字清晰:“沒有計劃。”

“因為,我舍不得了。”

一瞬間,司以雲眼眶濕潤,沾濕他的袍袖。

早在很久以前,他已經給過她無上之寶,她不是為了他一絲垂憐而來,但是,如果李縉肯給,對司以雲來說,是在不斷延長年少時的向往。

因為李縉的這句話,她終於不再覺得茫然。

她不是刀,不是王朝雲的替身,她是司以雲,太子良娣司氏。

該高興的時候,眼淚卻一直湧出來,李縉有所察覺,他半挽著袖子,用華貴的衣料為她擦淚,眼眸沉沉:“怎麽哭了呢?”

司以雲咬著嘴唇,搖搖頭:“太子爺,妾身高興。”

李縉又好笑:“那你那點眼淚,留著等等流。”

他突然低頭,滾燙的吻烙印在司以雲耳側,他喜歡她的耳朵,從耳骨到耳垂,略有些尖銳的牙尖磨蹭而過,會叫司以雲不由仰起頭。

她含著淚,藕臂輕舒,配合著勾住他的肩膀。

窗外的風,吹熄燭台,房內歸於昏暗。

似鴛鴦交頸,兩人距離極為接近,漸成負數,所以,司以雲並不能看到李縉沉下去的眼眸。

淺笑在他臉上凝固,隨他動作逐步發狠,逐漸破碎,面容更是沉得能出水,那水墨畫般的眉目,隱隱生出幾分殺氣。

司以雲仍是不知,只是攀著他,輕泣:“太子爺……”

李縉越發兇狠。

又一次的,他銜住她的耳垂。

攀於雲巔之際,司以雲在朦朧之中,忽然耳垂傳來一陣疼痛,將她的神智猛地拉扯回地上,她輕叫一聲,李縉略有些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小懲罰。”

司以雲感覺耳朵又熱又疼,濕潤感順著她的脖頸流下。

該是流血了。

“痛。”她輕呼出聲。

她下意識擡手護住自己的耳朵,李縉卻捏著她的手指,逐個咬過她的指尖,他聲音喑啞,又有些森冷:“這點痛都受不住……”

“怎麽敢,提自請離去。”

司以雲正以為是自己聽錯,李縉卻猛地使勁,將她的注意力拉回來,他抱起她,手臂浮現隱隱青筋。

司以雲背靠在桌上,冰涼的木桌貼著背脊,讓她忍不住輕輕顫抖,她喚:“冷……”

李縉只說:“等等就不冷了。”

她腦海一空,像濃稠的白霧,直叫她短暫地忘記那句話。

事畢,房中混亂不堪,司以雲疲累不堪,陷入沉睡。

李縉呼吸低沉,他披著一件衣服,手指沾染白色藥膏,輕柔地擦到她耳朵上,搽好一會兒,直到她耳垂又出血。他回過神,擡手放在自己耳垂上。

頓了一下,李縉起身,讓外頭送熱水。

越過屏風,他褪下衣裳,坐進水桶裏,因他少見的下重手,司以雲受不住時,在他脖頸、後背抓撓出不少痕跡。

此時方下水時,他肩背皮膚都有輕微的疼痛。

他靠在桶上,眼睛微眯起來,倒是極為舒適的模樣。

不多時,與往常所耗時刻無差,他洗完澡,嘩啦水聲中,他站起來,突然,又摸摸自己的耳垂。

他垂眼看水面的自己,水面一開始還有起伏,待安靜下來,他俊雅的樣貌,清晰地浮現在水面,但是,在他眼裏被揉碎成一團。

他的手放在耳垂上。

指尖搓揉,從耳垂撕下一道不明顯的薄膜,若是京中擅偽術的易容師見著,便會知道,這是上好材質的人。皮。

只有那麽一角,從耳垂到耳廓,全被李縉撕下來。

他的耳朵暴露在空氣中,少了人。皮的偽裝,並非白玉般無暇,而是有一道紅色的、醜陋的疤痕,橫貫他的耳廓到耳垂。

他伸手攪攪水面,手指如遊龍,在水面留下一個字:燼。

世人都只愛“李縉”,“李縉”亦只是個符號,他並沒有什麽所謂。

只是後來,他知道還有一個人,也是深愛著“李縉”。

他看向海棠色紗帳後的女人,她陷於沉睡,眉頭卻緊鎖著,好像夢到什麽不開心的事。

“李縉”是個溫潤端方,為世人所憧憬的、近乎完美的貴公子,不僅擅四書五經,於風雅一事造詣頗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但是,鮮有人知道,李縉擅笛,就算知道的,也大多數埋骨黃泉。

司以雲卻知道。

他慢慢走到她身邊,眯起眼眸。

她求他吹笛,顯然也知道那個李縉,甚至,愛到骨髓裏,可以千般萬般付出,卻因為一個小小的替身,選擇離去。

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