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內亂(第2/3頁)

去年,東海軍攻入燕趙之地後,對沒有第一時間投降的城池采取了堅決的“清理”策略。相關消息通過各種渠道傳播出去,飛速扭曲變化著,等傳到大定府的時候,嗯,他們幾乎確信金元之交漢地的慘劇要在家鄉重演了。

現在城中人心惶惶,不僅外城的漢民如此,內城的蒙古人如此,再內的府城(也就是故皇城)的大人物們也是如此。

府城之內,一座面積頗大、有花有水的府邸之中,大寧路總管烏禔正在裏面,對著一個箭靶不斷拉弓射著箭。一看就是因為他心緒不寧,靶子只有十五步遠,箭卻沒中幾支,胡亂地散落在地上。即便如此,他仍面無表情地拉著弓,心裏不知在想什麽,直到大汗淋漓了,才停歇下來喝口水。

過了一陣子,一名侍從過來通報了一句什麽又退下,他才驚喜地站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穿著黃色長衫的年輕人從竹林之中的小徑走了出來,先是喊了一聲“大人!”然後恭恭敬敬行了一個禮。

烏禔面露喜色,看了看他,對他的禮數很滿意,招手道:“過來吧。家那邊可還好?”

這兩人一老一少,前者粗野地袒露著上身,後者一舉一動都符合禮儀,看著截然不同,實際上卻是父子關系。

烏禔的父親塔塔兒台是開國將領,曾隨木華黎作戰,戰功赫赫,後在大寧路川州開府。烏禔也是蒙父蔭襲爵,後又升任了這大寧路的總管。他和塔塔兒台都是武夫,但卻把兒子烏沖送去大儒劉因處學習文化,如今這烏沖,也就是這個年輕人,已經是個彬彬君子了。

烏沖走到父親身邊,先是朝周圍打量了一番,然後小聲說道:“家中尚好。東海人說了,浮財不動,但土地軍屬不能留,事後不能在留在遼地,可以去東海國做個富家翁,也可去海外領塊地,嗯,說這海外土地是世襲罔替。”

大定府正東一百公裏有興中州,也就是後世朝陽市,再往東北三十公裏有川州,差不多是後世北票市的位置,烏家的根基便在這個川州。不幸的是,川州與東遼國所在的廣寧府之間有陸路可通,在前不久被東北師的另一路部隊給占領了,鎮守大定府的烏禔就成了無家之人。但幸運的是,現在兒子烏沖悄悄從川州回來了,還帶來了東海軍勸降的好消息。

烏禔聽了這個條件,搖頭苦笑道:“還真是決絕。當年你祖父迎降成吉思汗,當即就給封了個將軍領兵出戰,如今舊事重演,我卻只能討這麽個下場。”

烏沖聽了,小聲勸道:“大人,如今情形不同了,說句不好聽的,我們若不開城,東海軍打進來,也不過是多費幾日、至多月余的功夫。可到了那時候,可真是什麽都沒了……”

“我曉得的。”烏禔擺擺手,“東海人興起之勢,比當年的大汗更強,也用不上我們這點鄉野蠻兵。如今大定府被南北夾擊,能換一個全身而退的結果,也算可以了。”

聽到父親的肯定,烏沖喜道:“既然如此,大定府百姓也可免於兵戈之災,也算是積德了。”

烏禔點點頭,對家廟的方向雙手合十行了一禮,然後回過頭來,表情嚴肅起來:“別事都好說,現在的麻煩,就是伯待穆爾那老不死的了……”

正在這時,外面卻傳來了騷亂之聲,一名侍從急匆匆跑了來,喊道:“總管,不好了,伯待穆爾元帥帶兵要往內城闖,外面的阿忽台千戶不敢硬抗,眼看著就要讓他們進西門了!”

“什麽?!”烏氏父子都站了起來,烏禔怒喝道:“這老匹夫,在打什麽主意?”

本來他和伯待穆爾分工合作,伯待穆爾帶了一批新征軍駐外城,烏禔帶著大定府原有的軍隊駐內城,再按需調往具體地點。現在這家夥居然想進內城,是想幹什麽?

於是他急忙點起親兵,帶著兒子一起策馬出府,去了西門,與大門外的伯待穆爾對峙了起來。

他見伯待穆爾竟帶了數百兵過來,在西門外的小廣場前整齊列陣,甚至還帶了兩門小炮,頓時心生火氣,怒罵道:“伯待穆爾匹夫,你這是什麽意思,是想造反嗎?”

烏沖也配合地罵道:“伯元帥,難不成你見東海軍勢大,竟想投靠過去?你忘了國朝對你的恩情了嗎?你忘了皇帝對你的信任了嗎?真是無恥!”

好嘛,還倒打一耙了。

伯待穆爾也火冒三丈,喝罵道:“呸!我伯待穆爾忠於皇帝,誰都知道,可你烏禔是怎麽回事,明明手裏有幾千精兵,卻窩在城裏不用,是打著什麽勾當?”

烏禔一邊罵道:“早就講好了,你守外我守內,若是隨便把兵放出去了,你外城若是出了岔子,內城豈不一攻即破?”一邊卻在暗暗指揮手中的兵,加強防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