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咄咄逼人的老李家

“家務事?”

我有點兒懵,說什麽家務事?是娜姐家的人麽?自己家人,怎麽會鬧得這麽兇?

旁邊的杏兒一臉激動地說道:“不是她家裏人,是寬哥的弟弟和妹子,還有他父親,也就是娜姐的小叔子、小姑子和公公。寬哥跟他們其實是已經分家了的,寬哥當年幾乎是凈身出戶,準備拆遷的房子都沒有要,自己一個人打拼,弄出這麽大的館子來,沒曾想天有不測風雲,一轉眼人就沒了,結果他家裏人就來鬧,兩個月鬧了五回,說什麽娜姐嬌小姐一個,這個店子遲早要做垮的,與其便宜別人,不如給自己家人來做……”

我說也可以啊,咱們這兒不是缺人手麽,自己家人,知根知底,也可以啊?

呸!

老圖不屑地說道:“寬哥這人沒得說,老馬、老柳他們幾個跑到了品和軒,我沒走,就是感念他的情分,但他家裏面的這幾位,是真的沒出息,一個個又懶又饞,尖酸刻薄,粘上毛跟猴兒一樣精,他們哪裏能做好?他們指望的,是咱合城居這塊地,知道不——咱們這背後,是啥?圓明園職業技術學校,聽懂了沒?別的不說,就這地兒,才是真值錢……”

杏兒插嘴,說對,他們好吃懶做,哪裏是做館子的料?真要擱他們手裏,寬哥這些年來弄出來的合城居老字號,就砸手裏了……娜姐原本可以把館子賣了,帶著萌萌安享清閑,為什麽要這麽辛苦呢,還不就是為了寬哥手裏的這牌子?

站在廚房門口的小六有些擔心地說道:“話雖如此,但他們講的,也是有道理的。寬哥畢竟是他們的哥哥,老李頭的兒子,從法律上來說,這合城居也是由他們一份的……”

“放狗屁!”

老圖一臉譏諷,說他們是放屁,老板娘不是有一個學法律的同學麽,她那天請人家來咨詢的時候,我在旁邊可都聽說了,這館子,還有車子房子,都是老板娘和萌萌的,跟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就算是打官司,都不怕的。

杏兒說可問題在於,他們不打官司,就只是鬧……

幾個人縮在廚房裏聊著,都不敢出去,顯然是給這家子人弄怕了,我聽到外面動靜越來越大,終於耐不住了,管閑事的心思一出來,就沒有再忍著,作勢就往外走。

老圖瞧見我的架勢,趕忙拉住了我,說你去幹嗎?

我說你沒聽到麽,老板娘都哭了,這架勢,咱總不能讓她給一幫爛人欺負吧?

老圖說你出去能幹嘛?咱們也就是個打工的,你去出頭,要萬一鬧出什麽事兒來,你能擔得了麽?

我聽到這話兒,看了老圖一眼,終於知道為什麽別人都走了,就他一個大廚留在此處了。

這漢子的性子,可真老實。

我甩開了衣袖,然後撥開了在門口偷偷打量的小六,走到了外面的館子正廳來,瞧見門口這兒一片狼藉,一個大桌子給掀翻了,上面的餐具碗碟摔了一地,老板娘劉娜臉色通紅,氣呼呼地站著,而在她的對面,有四個人——一個穿著白色褂子、五十好幾的老頭兒,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還有一對年齡約莫三十的夫婦。

那老頭兒身型削瘦,尖嘴猴腮,眼睛很靈活,有著他這個年紀的人少有的賊勁兒,一雙眼珠子滴溜溜亂轉。

那年輕姑娘有六七分的樣子,因為年輕,長得還算不錯,只不過臉上的顴骨有些過於凸出,使得她整個人的面相就有些兇。

她看著就十分刻薄、不好相處的樣子。

至於那對夫婦,男的相貌跟老頭兒如出一轍,眉眼兒跳脫,只不過老頭的注意力在店裏的財物,而他的眼珠子,卻時不時瞄向了老板娘高聳的胸脯處;而他旁邊的婦人,看著跟著漢子一對,但面相兇悍,身體又有些壯實,給人的感覺,反而比保養良好的老板娘,要大上七八歲似的。

而此刻,她是吵得最兇的一個,指著老板娘的鼻子就罵道:“好啊你,敢掀桌子了?你也不想一想,你是誰家的媳婦兒?你可是李家的媳婦,敢在公公面前這麽鬧?”

老板娘秀美的臉龐上滿是悲傷,眼裏蒙著一層水霧。

她強忍著悲慟說道:“做公公,也要有做公公的樣子,阿寬這才死了多久,你們就天天逼上門來,到底想要怎麽樣?”

那小姑子眉頭一揚,忍不住說道:“什麽叫做天天?總共就來了幾次,來,也是跟你商量,這是為了給你減輕負擔,讓你好在家待著,帶著萌萌,你怎麽就不識得好歹呢?”

老板娘眼睛裏噙著眼淚,說你們是為了我好?你們扔出三萬塊,就想兌下這店子,這不是搶劫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