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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柳對兩位女子投以溫柔的眼神。

伊佐間不禁認同這位壯漢,認為他那樣做合情合理。

“原來如此。另一方面,民江小姐被宇多川老師所救。宇多川老師以民江小姐身上束口袋上的地址姓名為線索——這個束口袋本來應該是朱美小姐的東西——拜訪鴨田酒造,從在這裏的鴨田酒造老板處獲得情報,幾乎確信自己救起的就是佐田朱美。你非常親切地告訴他有關朱美小姐的事,這是為什麽?”

“那種事……我忘了。”周三含混帶過。

伊佐間一邊看著周三那張年老松弛的側臉,一邊想,他有多大年紀?他的一生中思考什麽?那真的是他的意志嗎?伊佐間當然沒見過後醍醐天皇,也不會有那種想法,那種,繼承只存在印刷鉛字裏的男人的遺志。

即使如此,伊佐間知道其中一件事。

——周三先生對朱美小姐有點著迷。

即使這是真的,周三也絕不會說出口吧,因為那是不符合身為後醍醐帝後裔的感情。

中禪寺看出一切:“哎,算了。無論如何,宇多川老師確信民江小姐就是朱美小姐的關鍵,是一位佐久間老先生的證詞。那位老先生還活著,我昨天去見了他,但他似乎把宗像和南方兩個姓氏搞混了,或者說是完全搞錯了。於是宇多川老師所救的女子便被認定為佐田朱美。”

“因為這種薄弱的理由就認定了?但是那種事馬上就會知道了呀。再怎麽說是喪失記憶,那個不是自己的事情,人家怎麽說也聽不懂吧?聽了別人的事情……”

木場的個性是用激烈的態度逼近對方後再加以承認。

“民江小姐喪失記憶的主要原因是外傷性因素——比如跌倒時撞到了頭——這種可能性很高。但如果是心因性的,那麽應該說是封印了殺死申義先生的打擊吧……”

中禪寺有點介意民江。

“民江小姐被大家欺辱做事不得要領、少根筋,崇拜與自己正好相反、機靈、對自己又親切的朱美小姐。然而反過來對她又忌妒又憎恨。在某個方面依賴朱美小姐,又因為情人被奪走而恐懼。總之,對民江小姐而言,朱美小姐是很特別的存在。而且她握有很多朱美小姐的情報。”

民江的眼神相當悲傷。

“宇多川老師是文學家,他將從鴨田酒造取得的詳細情報,用幾何就像親眼目睹的建構能力再架構後,給了民江小姐充滿真實感的過去。民江小姐的記憶被他提供的過去情報所刺激,與民江小姐所擁有的朱美小姐的記憶深深結合。而不足的部分,宇多川老師仔細地為她填滿。‘所謂宗像民江’因為‘佐田朱美的記憶’而完全搞混了,於是形成了與佐田朱美共有過去的,叫做‘宇多川朱美’的女性。叫做宗像民江的女子,雖然活著卻被送往冥府,因而產生了擁有相同過往的兩位女性。”

詭異的事。

就像一個人的人生在途中分岔了嗎?

有些不同。伊佐間雖然懂得道理,但無法有技巧地用語言表達。

木場又逼近對手:“但是,火災時的記憶、和服的圖紋等等,這些東西是怎麽回事?我聽說宇多川朱美甚至想起了別人不知道的事。”

“當然,朱美小姐的個人情報——比如火災之類的,民江小姐所擁有的是朱美小姐那裏‘聽來的記憶’,這與宇多川老師所說的幾何相吻合。因此而引出的記憶,視情況,有時甚至比宇多川老師所得知的情報更多。然後,朱美小姐工作的失敗經驗或成功經驗,是比任何人都注意著朱美小姐的民江小姐所‘見到的記憶’被稱贊時所穿的和服圖紋之類的,被稱贊的本人會記得嗎?那是民江小姐用交織著羨慕、憧憬與忌妒的視線,觀察朱美小姐才會知道的。”

的確,伊佐間想不起來自己昨天所穿衣服的顏色,但是卻清清楚楚記得那天朱美所穿絹織衣的細微花紋。

“然而,一般認為是不會產生這種混亂的。對吧,降旗先生。”

降旗用手撐著臉頰:“不會發生吧。健忘症——俗稱喪失記憶的狀況,哎,其構造並不明確,無法明白論述,但可以獲得這麽多與自己有關的情報,只要有一點點與自己的記憶相吻合,大概會以那為契機而全部回想起來。不會只想起風景或事件等細節,而想不起自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