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一袋椰子(第2/7頁)

蘭德就這樣到了安塔那利佛,也叫塔那。地處中心的首都每天有超過一百五十萬的人民忍受著熱帶炎熱氣候的折磨。城市在十幾座紅土小山間延伸,當地的民居和法國殖民建築傾斜的屋頂都暗示了雨季雨水豐富。正值春末,還不是很熱。

為什麽他會接了美國漁獵局的案子,蘭德很難向蕾拉——和他結婚二十多年的妻子解釋。她還在雷丁大學教書,到學期結束還有幾個星期。至少馬達加斯加之旅可以驅走他日益加劇的百無聊賴。

有人曾說塔那城有種塵土飛揚的美。事實確實如此,但蘭德很快發現空氣中的塵土其實是煙塵,是從遠處燃燒的樹林和草地飄來的。路上到處是瘤牛拉著的貨車,這是一種印度人常用來負重的牛,和黃牛樣子差不多。他和一個男人擦肩而過,那人肩上掛著一只活雞,無疑是今天的晚餐。這時他才意識到在這兒是不可能給家裏打電話的。

坐飛機這漫長的一路,蘭德看了科依爾給他的政府報告,裏面介紹了島上獨特的野生動物。世界上只有馬達加斯加的狐猴生活在野外。這兒有三英尺長的變色龍和其他許多獨特的爬蟲動物,其中包括珍貴的輻射龜。自由市場的民主政策1993年來代替了這裏的共產主義獨裁,至今仍有缺陷。走私犯們發現走私奇珍異獸是為數不多的可靠買賣之一,也是較為安全的買賣。海關官員通常都密切監視可卡因的走私,而忽視了美洲的美冠鸚鵡蛋和馬達加斯加輻射龜的走私。就算走私犯被捕或判刑,最重也不至於坐牢。

蘭德有托裏拉位於市中心附近的住宅地址。他雇了一輛出租車到那兒,找到了一棟方形兩層樓房,門內有一個過道通往內院。這是城裏較好的房子了,大門沒有上鎖,這令他很吃驚。他讓出租車在外邊等著就走了進去。在院子裏他首先看見的是一棵巨大的樹,還有一只亮綠色的蜥蜴順著樹枝快速朝他爬來。他警覺地後退,這時聽到背後某處傳來幾聲輕笑。

“別緊張。馬克思不會傷害你的。”一個女人安慰他說。

一時間,他找不到聲音的來源。突然樓上陽台出現的一點紅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發現一個年輕的金發女郎從二樓的鐵樓梯上下來。她身穿一件長家居服,當她走近時,他發現她光著腳。“我叫阿德萊德·托裏拉,您是……”

“蘭德,我是英國人。”

“看得出來。”她微笑著說。她有著英屬殖民地的口音,他花了一會兒才想到是具體屬於哪兒。

“而你是澳大利亞人。”

“是的,蘭德先生。”

“阿德萊德,是城市的名字。”

“正是,”她走近了他,即使沒有穿鞋,她也和他差不多高,“有何貴幹?你把我丈夫的骨灰帶回來了麽?”

“很抱歉,不是的。我想他的死對你一定打擊很大。”

“也沒什麽。我吃驚的是他是死在倫敦機場,而不是塔那的妓院。”

蘭德不自在地看著那只正在他頭上方樹枝上掛著的蜥蜴。“我們可以到裏邊去聊麽?”

“屋裏太熱了。到陰涼處來,那兒有桌椅。”

他跟著她穿過院子,來到一張綠色的鐵質小桌旁,桌旁有四把配套的椅子。那只蜥蜴沒有再跟著。阿德萊德拿起桌上的一個小鈴鐺,搖了搖。一個當地的仆人便過來問她和蘭德想喝點什麽。

“最好是冷飲。”他說。

“這兒的水不適合飲用,但我有從街上買來的塔斯克。”

他曾喝過這種非洲啤酒。“那個就可以了。”

“兩杯塔斯克啤酒。”她對仆人說,仆人便安靜地離開了。

“你一個人住這兒?”蘭德問。

“我丈夫不在的時候我一個人住。我想現在他是永遠回不來了,”她想了想,又說,“但我有很多朋友。有時他們在這兒過夜。我的仆人簡伊在一樓有間房。”

“我想和你談談托裏拉的買賣。”這時仆人拿著兩個杯子和兩瓶塔斯克啤酒回來了。

“動物買賣。”

“是的。”

她嘆了口氣並給自己倒了杯啤酒,“三年前,我從澳大利亞來這裏當老師。托裏拉事實上是我在這個島上遇到的第一個人。我知道他做出口買賣,但到我們結婚時我才知道是販賣動物。但看起來也沒什麽。”她淺藍色的眼睛這時才第一次和蘭德的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