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巷中人(第4/9頁)

他正想找個借口和他們搭訕,卻看到克勞德·穆塞站在門口,搜尋著酒吧中的面孔。本放下他的啤酒,慢慢地踱到他身邊,“找我?”

穆塞輕輕點了一下頭。“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裏。和基德談過了嗎?”

“還沒有。我正想過去。”

“小心點兒。我們惹上了些大麻煩。太大了,他們很危險。”

“怎麽個危險法?”

穆塞今天沒有笑,“我又去了柯佐羅滋的旅館。他用一把他不再需要的、有毛病的左輪手槍抵了住宿費。我覺得他還有一把。”

“你擔心的是柯佐羅滋,我要找的是基德。”

穆塞點點頭,“旅館見。”

本回到他的位子,又點了一杯啤酒。當他再次轉頭看向那張桌子時,驚訝地發現基德已經不在了。薩迪獨自坐在那兒,手指輕觸她的空酒杯。嗯,可能他去了洗手間。本決定這是出擊的絕佳時機。他拿起他的杯子,走到那張桌子旁。

“一個人嗎?”他知道,這種搭訕對於她這種女人來說,既不會驚訝也不會生氣。

“省省吧,先生。”

“只是想你請你喝點什麽。”

“滾開!”

“和你坐在一起的那個男的看起來很眼熟。”

“他是我丈夫。如果被他抓到你和我搭訕,他會打爆你的腦袋。”

“那我也要冒險一試,”他拉出一把空椅子,坐了下來,“我認識的人叫威廉姆·基德。是你的丈夫嗎?”

她的雙眼懷疑地眯成一條縫,“你怎麽認識他的?”

“在新墨西哥認識的,很久以前了。”

“我從沒聽說他來自新墨西哥。你確定嗎?”

本有些退縮,“那好,等他回來,我們再問他。他去哪兒了?”

“你把我問住了,”她一聳肩,說道,“但他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呢。”

本終於勸她又叫了一杯酒,他們坐了一會兒,有些別扭地交談著。顯然,兩年前薩迪在得克薩斯遇到了基德。他們去了聖路易斯,在那兒結了婚,定居下來為了——什麽?本沒有忽略薩迪小心避開談論她丈夫的職業。接近午夜,很明顯,基德不會回來了,她借故離開回了房。本又叫了一杯啤酒,而後獨自回家。

旅館門前的街道上有一陣騷動——過著夜生活的人們越聚越多,人群的直徑越來越大。正當本推擠著穿過去,人群中心的一個女人發出一聲尖叫。“他死了!”另一個人喊著。本的心跳加快,好像他還沒看就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癱倒在煤氣燈的光亮下,他的臉既沒有扭曲也沒有顯露任何痛苦——如果有的話,更多的是驚訝。

克勞德·穆塞,一個偵探,更是一位朋友,一個不應該死的人。可就是他,匕首深深地刺入他的胸膛。“我看到他跌跌撞撞的,我以為他喝醉了。”只要再早幾分鐘,五分鐘,十分鐘,克勞德可能就不會死。“有人報警了嗎?”本轉過身,覺得無力,覺得絕望,好像這次尋找,這次跨越了半個國家的搜尋只是為了這樣一個結局。

暴力仍然追隨著他。即使在這裏,在東部人中,也只有死亡。而死亡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那晚,本徹夜未眠,而是坐在旅館房間的窗戶旁,凝望著下面昏暗的街上來往的路人。不時卷一支香煙,抽到只剩半英寸。很幸運,旅館的工作人員沒有將他和穆塞聯系起來,他也不會主動向警方提供任何線索。他在這片遙遠的土地上是個異鄉客,關於東部警察,他只知道眾所周知的“刑訊逼供”、“溫度箱酷刑”,而橡膠軟管,不分男女一律適用。他可不想惹上那種東西。而如果有人要替穆塞復仇,那麽這個責任非他莫屬。是他雇用了這個法國人,把他帶到布法羅來追蹤一個可能已經死了二十年的人。

但是穆塞曾經提到過某個“大事件”,某個顯然比發現比利小子仍然在世更大的事件。本為此困惑良久,試圖把他看到和聽到的拼湊在一起。殺害偵探的兇手,看起來,只可能是三個人中的一個——基德、薩迪或者柯佐羅滋——因為在布法羅他只和這幾個人有過接觸。這三個人——還有那個電報中的神秘名字,The Asp。但本自己和薩迪整晚都在酒吧裏聊天,而柯佐羅滋那天應該身在克利夫蘭。只剩下基德了,這時,本清楚地想起來他就跟在穆塞身後離開了酒吧。難道這個星期早些時候他已經發現了偵探的跟蹤,便從酒吧跟上他,躲在看得到旅館的陰暗處,刺殺了他?那麽到底穆塞發現了什麽才招來了殺身之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