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尤卡坦之雪(第2/9頁)

萬特納不好意思地笑了,“你是本·斯諾。有人說,你就是比利小子……”

“比利已經死了快二十年了。”

“當然,當然。那麽你就是本·斯諾。你的名聲在國內也是響當當的。我們聽說你去了新奧爾良,正在回家的路上。你是個殺手。”

“可能。但不是你們所想的那種殺手。”

萬特納站起身,其他兩人也跟著起身。“考慮一下。等明天。我們明天一早再談。”

“你們可以省省口舌。不管怎麽說,我不喜歡墨西哥。”

“考慮一下。”

本想了想,但沒花多少心思。差不多是機緣巧合,那天晚上,他遇到了一位他認識的聯邦元帥。當他們的話題轉到了墨西哥和威脅愈發嚴重的流竄強盜團夥時,本提到了韋德·錢瑟這個名字。

“錢瑟,就在尤卡坦。是的,最近幾個月我也聽到過傳聞。但他可不只是個強盜頭子。他在那裏是個土皇帝,至少也是個將軍。勛章什麽的都戴著。戰後出現在那兒,我猜他真的把印第安人給弄懵了。科爾特斯[15]之後最大的人物。”

這話引起了本的興趣,但他並未表現出來。這話令他感興趣,也在他腦中引發了疑問。“難道你不覺得這傳聞有些誇大其詞嗎?一個人怎麽可能在幾個月內征服數百個印第安人呢?”

“我也想知道,”元帥嗤笑道,“我也想在家裏試試這個技巧。”本想起他有個印第安妻子。

“我可能很快要去趟墨西哥。”他對那人說道,並不知道是什麽使他改變了主意,只知道念頭一閃,對那種塑造他整個生活的知識的一種渴求。一個應該被處決的逃兵不知如何變成了一個用心險惡的人物,一個掌權之人。對本來說,掌權之人一向險惡,特別是當他們的權利來源被疑雲籠罩時。

於是,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他把收拾好的必需品馱在馬背,向南方的邊境線走去。他沒有把他的離去告訴萬特納。那個退伍軍人永遠不會明白為什麽在他拒絕接受兩千美金之後,又會自己決定踏上旅程。也許本·斯諾自己都不能完全了解自己。當然了,他不願受雇於萬特納,做個刺客。謀殺是其他人或其他年輕人的遊戲,通常是這樣……

過了北回歸線向南而行,他漸漸接近了墨西哥城周圍環繞的群山,道路越加崎嶇,但本走起來卻輕而易舉。他每天行進的路程越來越遠,遇到的原住民越來越少,也再沒碰到他在北方遭遇的那些強盜團夥。他穿過了韋爾克魯斯[16],遠眺聖胡安德拉烏拉城堡的古老要塞,在那裏,可以一覽整個海港。這個墨西哥灣最南端的港口突然更名為回聲營灣,是由尤卡坦海岸邊一個城鎮而得名的。在本這次漫長旅程的倒數第二天,到達了這個城鎮。

當他在回聲營灣外最後一次更換馬匹時,一個墨西哥騎馬人不緊不慢地徑直向他走過來,“啊,先生!你從北方來的?”

“得克薩斯,”本照實說道,“之前在新墨西哥。”

“遠道而來。換了不少馬。”墨西哥人從他的坐騎上下來,走過來,一只手隨意地放在他胯側裝在槍套裏的左輪手槍上。雖然本自己身上也帶著一把,但看到一個帶槍人如此友好地接近,他還是覺得有些驚訝。幾年前,在得克薩斯的街道上已經看不到隨身攜帶武器的人了,現在只有牛仔和警察才會配槍。

“是挺遠的。可能我應該坐船過來。從地圖上看,好像沒那麽繞遠。”

墨西哥人點點頭,“你來這兒找人?”

“我要找韋德·錢瑟。”

“要找他,還得向半島內陸再騎馬走半天。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把你帶過去。”

本伸出一只手,“我叫本·斯諾。很高興和你同行。”

墨西哥人點了點頭,“我叫安東尼奧·亞拉斯。我受雇於韋德·錢瑟。”

好吧,本做出決定,如果亮明他的目的地是個錯誤,現在更改也為時已晚。但如果錢瑟真的像傳聞中那般手握大權,本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毫不驚動他的情況下找到他。他們在馬廄旁的一家小窩棚裏喝了些酒,一個臟兮兮的墨西哥人從落滿灰塵的琥珀色瓶子裏倒出了熱乎乎的朗姆酒。之後,他們騎上馬——亞拉斯在前面領路,朝東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