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神秘消失的空中飛人

“北山鎮也舉辦過不少嘉年華和遊園會。”老山姆·霍桑倒了兩杯雪利酒,其中一杯遞給客人,“不過,直到一九三五年夏天,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大型馬戲團才來到本鎮。那個七月,本鎮真可以算是名聲大噪,甚至連哈特福德[1]、普羅維登斯[2]和春野市[3]的人都大老遠趕來……”

馬戲團的到來是突然決定的,大城市沒能及時建好新的遊樂場。因此,比格爾和兄弟馬戲團於七月中旬才有档期,屈尊蒞臨北山鎮。他們選擇本鎮的原因是,道路四通八達,整個新英格蘭南部地區的觀眾都能輕易擁入本鎮。藍思警長直到表演開始前一個月才得到消息,還是看到廣告牌和告示貼才知道的。

比格爾和兄弟馬戲團是國內首批搭火車的馬戲團之一,而不是乘馬車四處巡演。他們要求演出場地靠近鐵道,還必須得有幾英畝大。這樣一來波普·沃頓的農場剛好合用。老頭子住院後,農場正好閑置下來。波普是我的病人,快七十歲了。在被風濕病擊垮前,他精神一直很好,整天忙個不休。沃頓家的兒子麥克不願意打理農場。他說服老頭接受了馬戲團的合約,趁農場閑置期間掙幾個小錢。

馬戲團搭乘星期一一早的火車來到北山鎮。我答應特迪·藍思早上七點就帶他去看看。特迪是藍思警長的外甥,從波士頓到舅舅家來做客。小家夥的父親因為大蕭條丟了工作。我猜藍思警長夫婦照顧他一個夏天,他家也能暫時省下一口嚼用。小家夥很活潑,自打到北山鎮第一天起,就翹首以待馬戲團的到來。

“他們到了嗎?”他邊往我的敞篷跑車裏爬,邊問道。

“應該到了。我們去瞧瞧。”

“山姆醫生,你這車真帥。”

“謝謝你。”我笑了笑,徑直駛向沃頓農場。一想到能看到大象和空中飛人,我簡直和特迪一樣激動。而且,還有種將診所工作置於不顧的罪惡快感。

我們沒有失望。汽車翻過最後一個小山坡,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兩只大象,正幫忙搭建帳篷。四下忙活的工人足有一百多人。有些忙著卸車,有些在安置獸籠,還有些在搭帳篷、掛廣告牌。我把車停好,牢牢牽住特迪的手,就怕他一不小心沖到巨大的象群前。

“歡迎光臨。”一個留著八字胡,穿著皮夾克的男人討好地問道,“帶兒子來看馬戲團為演出作準備嗎?”

“這個,他不是我兒子,不過我們的目的你倒是說對了。我是山姆·霍桑醫生,在北山鎮開業。這位是特迪·藍思,警長的外甥。”

特迪和男人握握手。

“我叫喬治·比格爾,”男人邊握手邊說,“這家馬戲團是我開的。”他低頭沖特迪咧開嘴笑道。

“很高興認識你,先生。我能見到兄弟先生[4]嗎?”

男人笑出聲:“沒有叫兄弟的人,孩子。我猜你指的是藍皮茲飛人兄弟。你會在演出中看到他們——有五弟兄呢。”他指著正在掛起的大廣告牌說。廣告牌上畫著五個黑發年輕人,在鋪滿鋸末的演出場地之上,打著高空秋千飛來飛去,轉個不停。其中一個正放開手裏的秋千,朝用膝蓋掛住另一架秋千的接應者飛去。

“哇嗚!”特迪叫道,“你們有小醜嗎?”

“小醜?”比格爾四下看看,把剛好在一旁的瘦男人叫過來:“哈維,這孩子想知道我們有沒有小醜。”

男人轉過身,朝我們走來,臉上已經化好了小醜妝。他沉默著將一只手伸進寬大的袖口,變出一束紙花,遞給特迪。然後他又故技重施,從另一只袖口裏變出一只活兔子。他把兔子也送給特迪,然後沖我們笑著鞠了個躬,緩慢地離開了。

“他就是小醜哈維,”喬治·比格爾說,“從不說話,但總能把人逗樂。”

“他讓我開心極了!”特迪撫摸著毛茸茸的小兔子,叫道,“山姆醫生,我能留下它嗎?”

“那得問你舅舅、舅媽了。”我一想到藍思警長面對寵物小兔的樣子,忍不住樂了。

“你們是最早來訪的客人,敝團還準備了其他禮物。”比格爾遞給我兩張下午演出的門票,“希望有幸在前排見到兩位。”

“我們一定到。”我鄭重道。本來我沒打算當天下午帶特迪來看馬戲,不過看他歡欣鼓舞的樣子,實在不忍拒絕。

這時,一位高個美女朝比格爾走來。她留著及腰黑發,閃閃發亮。“這是我妻子希爾達,”他說,“今天下午她會表演裸鞍騎術。”

希爾達沖我們敷衍地點點頭,對比格爾說:“快來,喬治。卸老虎籠時出了點岔子。”

“好吧。我得忙去了,夥計們。遲些見。”

我們留下來看了會兒野獸明星,又去看了看搭帳篷,然後我就帶特迪回家了。下午好戲才正式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