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皮革人謎案(第2/9頁)

“今天有哪些日程?”

“事情很少。十點半見裏特爾太太,十一點看道格拉斯·格林,然後今天一整天都沒事了。”

中午的時候我開車去見藍思警長。“我正在看醫院對馬奇-吉爾曼的檢查報告,”他說,“死於頭部重大創傷。不出所料。他有一處傷口大出血,還有一處小一點的傷口,可能引發了輕微腦震蕩。”

“很抱歉沒能成功救活他。”我在他的桌邊坐下,“但我對皮革人的事情還是耿耿於懷。漢娜·懷克裏夫說,鎮上的歷史學家有這方面的資料。找斯賓塞·科博行不行?”

“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人,他算是民間歷史學家。”

斯賓塞·科博在我們的小圖書館大樓裏有一間辦公室,坐落在遠處的小鎮廣場那一面。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站在一架矮活梯上,觀看一份舊時新英格蘭的地圖冊——皮革綁成的卷本,封面磨損了,支離破碎。“你好,山姆,”他向我打招呼,“找我有事嗎?”他剛滿五十,但頭發已經花白,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抽煙。

“我有個歷史方面的問題問你,斯賓塞。你聽說過皮革人沒有?”

“你真是掀開老皇歷了。來——坐下來,我給你找些老資料出來。”他的正職是鄉裏的測量員,但由於工作所用時間甚少,所以又額外擔任起北山鎮的歷史學家。

此刻他把一張老照片攤在我面前的桌子上。上邊有一個五十歲左右、臟兮兮的男人,坐在木凳上啃一塊面包或是糕點。他全身穿著一件亮閃閃的笨重衣服,縫紉的地方清晰可見。褲子和大衣似乎是同一塊皮革的碎片拼湊起來的。他戴著一頂鴨舌帽,靴子好像是木底的,身邊放著一個皮革包,大約兩平方英尺大小。

“這就是皮革人,”斯賓塞·科博說,“照片拍完沒多久,他就去世了,死於一八八九年。”

“跟我說說他。”

科博劃了根火柴,點燃煙鬥。“他第一次出現在這片區域是在十九世紀五十年代後期,穿著打扮跟你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樣。接下來的三十年,無論春夏秋冬,他都沿著一條特別的路線行進,從西面的哈得孫河出發,沿著鄉道走到東面的康涅狄格河。每次全程三百六十五英裏,他大約要花三十四天走完。他像滿月一樣有規律地出現,只不過周期是三十四天而不是月亮的二十九或三十天。人們發現這個規律之後,認為這些數字有神秘的象征意義,三百六十五英裏代表了一年的三百六十五天。”

“他是什麽人?有沒有人知道?”

“他很少說話——除了幾句蹩腳的英語。盡管他有幾處常規的停靠點,但只要有任何人過於仔細地盤問他,他就會在之後的行程裏取消那一站。人們起初很害怕他,但後來他們發現他是個很和氣的男人,並不想惹是生非。大家從他的口音判斷,他是法國人。”

“後來發生了什麽?”

“一八八八年冬天,有人注意到他的嘴唇上生了個瘡,似乎是惡性腫瘤。他被帶到哈特福德的醫院去檢查,但很快就溜了出去。媒體報道稱他是一個名叫朱爾·布赫格雷的法國人,在生意失敗、情場受挫之後逃離了自己的祖國。但這些都未經證實,接下來的三月,皮革人死於癌症,他微薄的隨身物品也沒有提供任何可以辨明他身份的信息。”

“故事真是精彩,”我說,“但是最近有人報告一”

斯賓塞·科博點了點頭,“我知道。皮革人又回歸了。我整個夏天都聽到有人在說。但我不相信幽靈,所以我只能猜測,是有人出於私人原因,重走了皮革人的老路線。”

“我車上有幅公路地圖。我拿進來,你能幫我圈出路線嗎?”

“當然可以。我這些老報紙剪報裏有一份。能找到的資料很多,因為當時很多人都為記錄他的來去做剪貼簿。”

我看著他仔細地重描著皮革人的行進路線。如果這個新行者重走了皮革人的老路線,我想我應該可以不費多大力氣找到他。我對這個故事充滿了興趣,並很想知道這個人對馬奇·吉爾曼的事故知情多少。

“謝謝你,斯賓塞,”我告訴他,“你幫我大忙了。”

我走回辦公室,在地圖上標出距離。“您鼓搗這個幹什麽?”瑪麗·貝斯特問,“您要是找到他了想怎樣?跟他一起徒步?”

“有可能。”

“這真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事情!”

“聽著,他每三十四天就走三百六十五英裏。算下來一天要走十英裏半以上,而且日復一日。正常人怎麽可能幹這樣一件事?”

“原先的皮革人就是這麽做的。這個人有可能是他的孫子什麽的。”

我明白她在嘲笑我,但我還是想找出那個人。我把地圖攤開放在座位上,沿著公路開車進發。漢娜·懷克裏夫的房子可以拿來做起程點,我開到NJL開始我的搜索。她的車子不在,吉爾曼撞毀的汽車也如約被拖走了。我把車停在車道上,走回公路,尋找事故遺留的痕跡。房子前的礫石上沒有留下標記,只有一塊破損的保險杠留在水溝裏,證明此地發生過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