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推銷員失蹤謎案

早年在北山鎮,我們見識了許多離奇的案件……年邁的山姆·霍桑醫生告訴來訪者,同時伸手去夠白蘭地。但最蹊蹺的莫過於詹姆斯·菲爾比先生的失蹤,這個人憑空消失了,自己卻矢口否認。讓我為你斟上一小杯酒,然後坐到座位上聽我慢慢道來吧。

那是一九三七年的五月初,一個多事之春,興登堡飛船災難、喬治六世加冕英國國王都發生在那個月。不過在北山鎮,這些轟動全球的大事只有極其微小的影響力,這裏的話題還是多圍繞天氣和春季播種進行。四處遊走的推銷員也通常選在這個季節開始他們一年的兜售。

詹姆斯·菲爾比年紀不大,三十出頭,去年夏天他穿越了整個新英格蘭南部進行推銷,商品從避雷針到黃油機應有盡有。有幾次他在路上恰好碰到我上門行醫,我們倆便聊了聊。一整個冬天我都沒有想起過這個人,不過現在五月到了,他又重新出現了。

菲爾比開著一輛綠色的四門納什汽車,後座和後備廂都堆滿了他的樣品。小一些的產品他都隨身帶著,直接在車裏進行買賣,但大一點的物件只有樣品——或是後備廂裏大批產品目錄上的照片。他是個英俊的小夥子,黑色的頭發整齊地往後梳,還蓄著克拉克·蓋博在電影裏的那種小胡子。在農莊,當丈夫和兒子在田裏耕地時,婦女們通常會用咖啡熱情地招待他。

我是在寡婦甘斯家附近的高速公路上遇到他的,當時他剛從車道上下來。寡婦的全名叫艾比·甘斯,不到五十歲,但自從丈夫過世,附近的人都開始管她叫寡婦甘斯。她家的農田被賣給了北面的鄰居道格拉斯·克勞福德,她自己一人住在一間白色尖樁籬笆圍起來的小農舍裏。菲爾比停下納什,把頭伸出窗戶,“你好,大夫。還記得我嗎?”

“詹姆斯·菲爾比,對嗎?”

“沒錯,”他咧嘴一笑,“我又開始春季之旅了。剛賣給那位女士一根全新的避雷針,她的谷倉需要,還有——”他拍了一側腦袋,“忘了我的樣品了!”

他走下汽車,小跑回農舍,把我留在車內。“嘿,菲爾比!你堵住我的路了。我開不過去。”的確如此。納什正停在狹窄的沙礫車道中央,白色尖樁籬笆又攔住我不能在草地上繞行。

“一會兒就好,大夫。”他轉過頭來向我保證。

我嘆了口氣,手指在方向盤上不耐煩地敲打。我停下來讓他過去時已經打起了方向盤,接著他停下來跟我說話,堵住了我的去路。現在我看著他走回側面的走廊,敲門,然後打開一扇去年冬天留下來的巨大的防風門。門是堅固的木質結構,連小窗都用厚紙板糊上了,所以從我的角度一點也看不見他。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我開始失去耐心。沒錯,上門給艾比·甘斯看病並非急診。我只是復查一下之前給她治過的傳染病。又過了兩分鐘,我終於下車,走到菲爾比剛才進的大門前。我拉開防風門,沖著門裏喊:“菲爾比!你在裏面嗎?出來把你的車挪開。”

艾比·甘斯很快從廚房裏跑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只木勺,“霍桑醫生——我不知道你來了!”

“那個推銷員菲爾比把我堵在你家門前的車道上了。他人在哪兒?”

“菲爾比?他大約十分鐘之前就走了。”

“我知道,但他後來又回來了。她說他把一些給你看的避雷針樣品落下了。”

她一時間有些迷惑的樣子,“沒錯——他把樣品扔在前門的墻邊,現在樣品已經被拿走了。不過我沒聽見他回來。要是他來過第二次,地板應該會響的。”

“他會不會在房子的其他地方?”我瞅了眼通向二樓的樓梯。

“如果他果真進屋了,我肯定會聽見的,不過我們可以看看。”她迅速把我帶往一樓的各個房間查看——前門的客廳,起居室,廚房,還有最近新添的裏間浴室。房子背面,與廚房隔著,有一個用做儲藏的大木棚。從外邊進去有兩扇門。一扇在背面,朝向谷倉,半開著。另一扇則從裏面閂上。我打開木棚,發現自己來到了側面走廊的盡頭,離菲爾比進去的門有差不多十英尺遠。接著我們上了樓,挨個檢查了四間臥室和閣樓上的儲物室。

“你看,他的確不在房子裏的任何地方。”艾比·甘斯說,打開了最後一扇房門,“你肯定搞錯了。”

我拉下側面的窗簾,指著車道,“你看,他的車還在那兒。他回來拿避雷針,然後就消失了。”

“哦,顯然不是!你驚悚小說讀得太多了,大夫。”

“地下室呢?”

“房子裏沒有入口通往地下室。必須從外面的門進去。傑西死後,我加蓋裏間浴室的時候把樓梯堵上了。”傑西·甘斯和她相守了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