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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身後的等離子電視上,一身猩紅隊服的迪米塔爾·貝爾巴托夫正在慶祝成功射門,對手是富勒姆隊。空中回蕩著蘇格蘭口音的興奮喝彩,玻璃杯當當碰撞,刀叉當當作響,斯特萊克的同伴則在講著死亡與暴力。

“我知道是他幹的,是他殺死了波迪,”她激動地說,“瞧瞧他對羅娜和孩子做的事。他是個惡魔。”

她的手摸索著提包的搭扣,抽出一小疊照片。

“我丈夫老說:‘你還留著這東西幹嗎?趕緊燒了。’但我一直覺得,我們終有一天會用上他的照片。給,”她說,把照片都塞到斯特萊克期待的大手裏,“拿著,你留著用吧。蓋茨黑德。他去了蓋茨黑德。”

她又流下眼淚,反復道謝,然後離開了。斯特萊克付了賬,走路去“梅爾羅斯的米勒”,他之前閑逛時發現的一家家庭式肉店。他在店裏吃了幾個鹿肉派,比在倫敦上車前買到的食物好吃得多。

然後他穿過一條短巷,走回停車場,周圍到處都是黃玫瑰圖案,讓他再次想起那條強壯手臂上的刺青。

很多年以前,唐納德·萊恩屬於這個可愛的城鎮,並為此心存驕傲。他曾在農田的圍繞下眺望過艾爾登山的三座山峰。但他不是臉朝黃土的勤懇勞動者,毫無團體意識,在這個看重紀律與誠實的地方分文不值。梅爾羅斯把他如渣滓般吐出去,趕走這個燒谷倉的縱火者、殺貓的兇手、劃壞橄欖球場的犯人。於是他進了英國軍隊:許多人在那裏要麽找到救贖,要麽得到報應。那段生活以牢獄之災作為結束,監獄又把他扔出去,他嘗試回家,只是家裏沒人歡迎他。

唐納德·萊恩是否在蓋茨黑德找到了更溫暖的歸宿?或者他又去了科比?又或者——斯特萊克一邊艱難地鉆進迷你,一邊心想——也許這些地方只是暫時性的落腳之處,他已經去了倫敦,尋找斯特萊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