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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沃德爾說,“為了記錄,再問一遍——”他看了復印件一眼,“——凱茜的第一封信,她自己簽名的那封——是什麽時候寄到的?”
羅賓回答了。
“信封還在精神——”斯特萊克的臉上飄過淡淡的笑意,“——在一個抽屜裏,我們一般都把不請自來的信件放在那兒。可以查查郵戳。我隱約記得是今年年初寄的。大概是二月份。”
“嗯,很好,”沃德爾說,“我們這就派人去拿信封,”他沖表情緊張的羅賓微微一笑,“別擔心,我相信你們。有個瘋子想陷害斯特萊克,但在邏輯上根本站不住腳。他為什麽要捅死一個女人,分解她的屍體,再把腿寄回自己的辦公室?為什麽要把自己寫的信留在她的公寓裏?”
羅賓努力回以微笑。
“她是被刀捅死的?”斯特萊克插話。
“他們還在調查具體死因,”沃德爾說,“但她身上有兩處很深的傷口,現在可以初步確認,這就是致命傷。然後他就開始分屍。”
羅賓的雙手在桌面下握成拳,指甲深深紮進掌心。
“好了。”沃德爾說。偵緝警長埃克文西按了一下圓珠筆,準備開始寫字。“你們聽說過奧克薩娜·沃洛什納這個名字嗎?”
“沒聽過。”斯特萊克說。羅賓搖搖頭。
“這應該就是受害者的真名,”沃德爾解釋道,“她簽租房合同時用的是這個名字,房東說她出示了身份證明。她說自己是學生。”
“她說?”羅賓說。
“我們還在調查她真正的身份。”沃德爾說。
當然了,羅賓心想,他一定覺得她是個妓女。
“根據信的內容來看,她的英語不錯,”斯特萊克評論道,“如果信真是她自己寫的。”
羅賓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有人偽造了我寫的信,為什麽不能偽造她寫的?”斯特萊克問羅賓。
“你是說,為了讓你親自給她寫信?”
“沒錯——為了引我和她見面,或者留下來往信件,在她死後增加我的嫌疑。”
“瓦妮莎,去看看屍體的照片好沒好。”沃德爾說。
偵緝警長埃克文西出門,走路的姿態很像模特。羅賓恐慌起來,感到內臟絞成一團。沃德爾似乎感覺到了,轉頭對她說:
“你不一定非看不可,只要斯特萊克——”
“她應該看看。”斯特萊克說。
沃德爾一臉意外。羅賓極力掩飾,內心卻在想,斯特萊克是不是想借此恐嚇她,讓她每天天黑前就乖乖回家。
“是啊,”她說,顯得十分平靜,“我也覺得我該看。”
“這些照片可——不怎麽好看。”沃德爾說,難得如此輕描淡寫。
“腿是寄給羅賓的,”斯特萊克提醒他,“羅賓也有可能見過這個女人。她是我的搭档。我們幹的是同一份工作。”
羅賓瞥了斯特萊克一眼。他從來沒對別人說過她是他的搭档,至少在羅賓在場時沒有。斯特萊克沒有看她。羅賓把目光轉回沃德爾身上。她很害怕。但她聽了斯特萊克親口承認她是和他地位平等的同事,便絕對不會讓自己和他失望,不管接下來會看到什麽。偵緝警長埃克文西拿著一疊照片回來了。羅賓使勁咽下口水,坐直身體。
斯特萊克率先接過照片。他的反應並沒讓羅賓安心一些:
“操他媽的老天。”
“頭顱是保存最好的一部分,”沃德爾輕聲說,“因為是放在冷凍室裏的。”
一個人如果碰到滾燙的鐵塊,一定會不假思索地縮回手去。羅賓現在有與之相仿的強烈沖動,想要撇開頭去,閉上眼睛,把照片翻過去,拿開。但她抑制住這種本能,從斯特萊克手裏接過照片,低頭看。一瞬間,她的所有內臟仿佛都溶為液體。
人頭連在脖頸僅剩的殘片上,無神地盯著鏡頭,眼睛上覆滿冰霜,看不出瞳孔的顏色。嘴唇張著,形成一個黑洞。棕色的頭發凍得根根直立,上面還帶著碎冰。嬰兒肥的臉頰很飽滿,下巴和前額上長著粉刺。她看起來不到二十四歲。
“你見過她嗎?”
沃德爾的聲音聽起來近得讓羅賓吃驚。羅賓盯著與軀幹分離的頭顱,感覺自己剛剛經歷一場長途旅行。
“沒有。”她說。
她放下這張照片,從斯特萊克手裏接過下一張照片。一條左腿和兩條胳膊被塞在冰箱的冷藏室,已經開始腐爛。她看頭顱那張前做好充分準備,並未想到下一張同樣慘不忍睹,忍不住小聲叫出來,並為此感到羞愧。
“是啊,很慘。”偵緝警長埃克文西輕聲說。羅賓感激地望了她一眼。
“左手腕上有個刺青。”沃德爾說,遞來第三張照片。左臂被從冰箱裏拿出來,擺在桌上。羅賓忍住嘔吐感,仔細辨認出“1D”字樣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