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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萊克把宣傳單放到她面前。宣傳單上面印著一棟現代高樓,盾牌形的樓頂像張詭異的臉,三只風力渦輪機組成了眼睛。下面印著:“SE1公寓,倫敦最炙手可熱的私人住宅。”

“怎麽樣?”斯特萊克說。

他炫耀的態度讓羅賓火冒三丈,一半是因為斯特萊克本不是會因為沾光享福而洋洋自得的那種人,另一半則是因為她還沒來得及回答,玻璃門外傳來敲門聲。

“見鬼的老天。”斯特萊克打開門,震驚地說。走進來的是尚克爾。他打著響指,身上散發出煙草、大麻和汗臭的混合氣味。

“我正好在附近,”尚克爾說,不自覺地模仿埃裏克·沃德爾,“我幫你找到他了,本森。”

尚克爾一屁股坐到仿皮沙發上,雙腿大大咧咧地向外敞著,從懷裏掏出一包梅費爾牌香煙。

“你找到惠特克了?”斯特萊克問。他主要是震驚於尚克爾居然這麽早就起床。

“你還叫我找誰了?”尚克爾說,深吸一口煙,顯然很享受他引起的騷動,“卡特福德的百老匯街。薯條店樓上的公寓。銅釘跟他一起。”

斯特萊克伸出手,和尚克爾握了手。來訪者鑲著金牙,上嘴唇也因傷疤而扭曲,但他的微笑非常孩子氣。

“喝咖啡嗎?”斯特萊克問他。

“嗯,喝。”尚克爾說,看來還在為自己造成的效果而沾沾自喜。“還好嗎?”他開開心心地問羅賓。

“嗯,謝謝。”她回以僵硬的微笑,低頭繼續拆信。

“好事紮堆來啊。”斯特萊克小聲對羅賓說。水壺大聲咕嚕嚕地燒著開水,尚克爾抽著煙看短信,沒聽他們說話。“他們三個都在倫敦。惠特克在卡特福德,布羅克班克在肖爾迪奇,而萊恩在大象堡——至少三個月之前還在。”

她表示同意,然後才意識到斯特萊克說了什麽。

“你怎麽知道萊恩在大象堡?”

斯特萊克敲了敲桌上的公寓宣傳單。

“你以為我為什麽要給你看這個?”

羅賓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她一臉茫然地盯著宣傳單看了幾秒,突然恍然大悟。大樓弧形的側墻上,黑銀相間的窗戶組成斷斷續續的豎線。萊恩那張照片的背景裏就是這種窗戶。

“哦。”她低聲說。

斯特萊克並不是要和埃琳同居。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又臉紅了。她的情感簡直亂了套。到底是怎麽回事?她轉過身去重新看信,不讓兩個男人看見她的臉。

“我不知道有沒有足夠的現金給你,尚克爾,”斯特萊克翻著錢包說,“我陪你下去,找個取款機吧。”

“沒問題,本森,”尚克爾說,俯身把煙灰彈進羅賓的垃圾箱,“如果要我幫你對付惠特克,你知道該去哪兒找我。”

“嗯,謝了。應該用不著你。”

羅賓伸手拿起最後一封信。它手感堅硬,有一角比其他地方更厚,感覺像是塞了什麽小玩意的賀卡。羅賓剛想打開,突然注意到信封上的收件人不是斯特萊克,而是她。她停住手,盯著信封猶豫不決。她的名字和辦公室地址是打印出來的,郵戳來自倫敦市區,發信時間是昨天。

斯特萊克和尚克爾的聲音在旁邊交替起伏,她沒注意到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沒事的,她對自己說,你想太多了,不可能再來一次。

她使勁咽了口口水,拆開信封,把卡片拿出來。

卡片上印著一幅傑克·維特利亞諾的畫。畫上是一位金發女郎,側身坐在一把套著防塵罩的椅子裏。她端著茶杯,穿著黑色高筒襪的修長雙腿優雅地架在一起,搭在墊腳凳上。卡片外面沒貼任何東西。她先前感覺到的那個小物體被夾在卡片裏面了。

斯特萊克和尚克爾還在說話。一絲腐臭穿過尚克爾身上的汗臭,飄進羅賓的鼻孔。

“老天爺。”羅賓輕聲說,兩個男人都沒聽見。她翻開印著維特利亞諾畫作的卡片。

一只腐爛的腳趾被透明膠帶貼在卡片裏面。卡片上印著精致的大寫字母:

SHE’S AS BEAUTIFUL AS A FOOT

她美如腳。

她松手把卡片扔回桌上,站起來,轉頭望向斯特萊克。她的所有動作仿佛都變成了慢動作。斯特萊克看見她驚恐的臉,望向桌上的可怖事物。

“離它遠點。”

她照做了,顫抖的身體虛弱無力,心裏暗自希望尚克爾不在。

“怎麽了?”尚克爾說,“什麽?那是什麽?什麽東西?”

“有人給我寄了一只腳趾。”羅賓用不屬於自己的冷靜聲音說。

“你他媽在開玩笑。”尚克爾說,興致盎然地要上前。

斯特萊克伸手擋住他,不讓他拿起從羅賓手裏滑落的卡片。他認得那句話,《She’s as Beautiful as a Foot,她美如腳》也是藍牡蠣崇拜樂隊的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