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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灸英新人獎公布 獲獎作品為熱海圭介的《擊鐵之詩》

熱海把這行字看了又看,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按捺住笑意,把放在那裏的《小說灸英》全部抱起。

女店員朝他投來驚訝的眼神,像是很奇怪怎會有人一下子買五本同樣的小說雜志。

“呃,其實,”熱海邊說邊打開目錄,“這位新人獎得主就是我。這裏有照片,一看就知道了。”

女店員看看照片,又看看他,輕輕點了點頭:“確實是。”

“我就說吧,不會有錯的。”

“真了不起,竟然拿到了新人獎。”

“哪裏,你過獎啦。”

可能是聽到了兩人的對話,旁邊的顧客紛紛開始打量熱海。他覺得很不好意思,但被眾人矚目的感覺的確很愉快。

當晚,按照眾親戚的提議,在熱海的父母家為他開了個慶祝會。飯桌擺放成コ字形,熱海坐在上座,年邁的父母分坐兩旁。做父母的之前一直不贊成兒子寫小說,但這時看來也滿心歡喜。

“嘿,做夢也沒想到犬子竟然成了作家。這人啊,多活些年頭偶爾還是能碰到喜事的。”父親有了些酒意,語調變得很奇怪,臉因為酒意和興奮漲得通紅。

“以前你總說擔心圭介,這下什麽也不用擔心了,作家可是很了不起的呢。”叔父也一派和顏悅色。

熱海拿出剛上市的《小說灸英》,大家依次傳閱著刊登有新人獎公布消息的那一頁。

“真厲害!評委都是這麽有名的作家,這一獲獎真是身價百倍了。”叔父嘆道。

“圭介,你的小說會出書嗎?”伯母問道,“書也有單行本啊、文庫本啊,很多類型的吧?”

“沒錯。”熱海向她點點頭,“我那篇《擊鐵之詩》是短篇小說,光這一篇不可能出書,但第二部小說我已經寫好了,我想可以兩部集結成冊出版。”

“哦,這樣啊。”

“第二部也是登在這本雜志上嗎?”父親問。

“對。第二部長一些,可能分期連載,編輯部說會考慮的。”

“這麽快就寫出下一部作品,出版社方面應該很高興吧?”

“我想是。因為很多作家處女作很出色,但隨後就江郎才盡了。”

“你不會的,你一直擅長創造有趣的故事嘛。”父親露出慈祥的笑容說。

“既然是獲得新人獎的小說,出書應該會大賣吧?”堂兄稍稍壓低聲音說道,“大概能賣多少本?”

“不太清楚。”熱海擺出對這個問題不甚關心的表情,把一盅酒一氣喝幹,“詳情我不知道,但聽說像推理小說的井戶川團步獎什麽的,獲獎作品能賣個十萬本。”

“十萬本?那個好像叫版稅什麽的收入,作家據說一般能拿到書價的百分之十,如果出的書定價兩千元,那就是……”堂兄抱起胳膊沉思片刻,不由得瞪大眼睛,嘴也張得渾圓,“兩千萬?有兩千萬元入賬?”

“哇!”席上一陣轟動。

“好家夥,這不是一下子發了大財嗎?”叔父狂叫起來,“真好啊大哥,這下你也可以舒舒服服地養老了。”

“哪裏,要是有那麽順利就好了。”說著,父親眯起了眼睛。

母親則在旁邊捂著眼角,喜極而泣。

“真沒想到竟有這樣的喜事,不枉我辛苦把這孩子養育成人。”

或許是被她的眼淚所感染,幾位伯母也紛紛掏出了手帕。

“你可以放心了,媽媽。”熱海對母親說,“今後我來照顧你,你什麽都不用操心了。”

他的話愈發惹得大家拭淚不止。

晚上十點過後,聚會結束。叔父已經酩酊大醉,熱海當下決定送他回家。叔父家離熱海的父母家約有二百米,雖有女兒裏美陪他一道回去,但他已醉得不省人事,只靠一個姑娘攙扶不住。

“圭介,給你添麻煩了。”回去的路上,裏美向熱海道歉。

“沒什麽,倒是裏美你真不容易。”熱海扶著叔父說道。

“也沒有,我已經習慣了,覺得還好。”

裏美比熱海小五歲,母親很早就過世了,父女兩人相依為命。她遲遲未嫁聽說也是因為擔心父親。

“話說回來,圭介你真厲害,竟然成了作家。”

“還算過得去而已。”

“你現在已經成了明星,往後一定還會更加了不起,說不定名聲會越來越響,還會上電視做節目,遙遠得我們再也無法企及。”

“沒那回事。”熱海口氣堅定地說,“我就是我,即使成了作家,享了大名,也決不會忘記大家。”

“是嗎?我啊,總覺得有點害怕,怕你會變得判若兩人。”

“我不會改變的,我們一言為定。”

“真的?”

“真的。”

熱海停下腳步。裏美也站定了,兩人彼此對望。

就在這時,叔父清醒過來了。“咦?這是在哪兒?沒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