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命案現場(第3/4頁)

儀兵衛邊說邊拉住她,打算把她拖離現場。

“我不要,我才不要走呢!我要看雪枝是帶著什麽樣的表情死的!”

看來志保確實正處在歇斯底裏的狀態中,此刻她眼神錯亂,擺出一副少女的撒嬌姿態,甩開儀兵衛的手,又跺腳又耍賴,簡直就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金田一耕助看過志保耍心機,沒想到此刻又見到志保失控,心裏不禁感到有股說不出的惡心,腦中忍不住又想起清水曾說過“在獄門島上的每個人都瘋了”這句話。

“志保,你這是何苦?鵜飼,你抓住她的那只手;清水,歡迎你隨時來找我,如果有事情,我儀兵衛敢做敢當。鵜飼,我們走!這是什麽跟什麽嘛……亂七八糟的。”

儀兵衛跟鵜飼半拖半拉地把志保推出人群。

“我不要,我不要嘛!鵜飼,你這個笨蛋,放開我啦!老公,老公……”

志保像孩子般撒野耍賴,一邊撩著衣服,一邊撕扯頭發,嘴裏還大吼大叫的,直到儀兵衛跟鵜飼連拉帶拽地拖著她下了山,大家才松了一口氣。

了然和尚面帶微笑地說:

“免費看了一場好戲啊!這下子儀兵衛可是丟人丟到家了。”

說完,他像吐出什麽臟東西似的,朝志保的背影咋了一口痰。

清水則望了一眼吊鐘,清了清喉嚨,對金田一耕助說:

“兇手就像這樣把吊鐘擡起一道縫隙,然後再把雪枝的身體放進去,是嗎?”

“對,對。”

金田一耕助原本正想著志保剛才說的那番話,現在聽到清水的問題,才慌忙回過神來回答道。

這是金田一耕助第一次聽到雪枝的身世。

原來雪枝的母親是演員,最擅長表演《道成寺入鐘》這出戲,後來與三松迷上她,收她為妾,再娶她為繼室。

先前他曾聽理發店老板說這個女人很早以前就去世了,因此從來沒問過有關月代、雪枝、花子這三姊妹母親的事,也從來沒想到過這個女人會跟這件案子有關。不過照志保的說法,說不定這就是瘋狂殺人案的秘密關鍵呢!

“只要用松樹枝撐住,吊鐘就能慢慢往上擡,因此,兇手只要一個人就能把屍體塞進去了。”

金田一耕助對著清水解釋。

這時,大家從吊鐘下面窺視著那襲華麗的印花和服,盡管是風和日麗的天氣,人人卻都感到現場像是一幅地獄圖般,幽暗而陰冷。

“雪枝是活著被扣進吊鐘下面的嗎?”

早苗強裝鎮定地問。

其實早苗受到的打擊跟震驚並不比志保輕,但她卻沒有像志保那樣歇斯底裏,也沒有任何慌張神態,只是露出了毫無生氣的眼神緊盯著那座吊鐘。

金田一耕助用溫柔的語調對早苗說:

“你看她喉嚨附近有被勒過的痕跡,可以想見雪枝並沒有嘗到窒息的恐懼就死了。”

“可是,先生!”

竹藏指著吊鐘不解地問:

“兇手把雪枝殺了就算了,幹嘛還要把她的身體放進吊鐘裏面?兇手究竟為的是什麽呢?他幹嘛這麽卑鄙?”

金田一耕助沉默了半晌,才用平板的語調說:

“我不知道兇手為什麽要把花子吊在古梅樹上,又把雪枝放在吊鐘下。如果兇手不是瘋子的話,這些不正常的手法就一定有某種意義,只要明白這些意義,就可以偵破這件案子了。可是我不懂,我只覺得……兇手簡直是一個大瘋子。”

金田一耕助說完,搔了搔頭發,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時,一群年輕人扛著大木棒、滑車、鋼索等工具到天狗鼻上來了。

“金田一先生,很抱歉,昨天晚上我把你鎖在拘留所裏面,還把鑰匙帶走,我覺得你跟這樁案子沒有關系,但是,我還是不能相信你。也許是因為這案子太離奇,也許是你太神秘了,而且我始終弄不懂,你怎麽會知道兇手是用這種方式把屍體放到吊鐘下面的?為什麽你對兇手的作案過程會那麽了如指掌呢?金田一先生,你到底是誰?是兇手,還是兇手的共犯呢?你一定要解釋清楚,只要你把話說清楚,我就能安心相信你了。”

清水一臉痛苦地對金田一耕助說。

這時,來的年輕人架起高台,裝好滑車,把吊鐘吊了起來,然後移出雪枝的屍體,由村瀨醫生驗屍。

醫生判斷雪枝是在昨天晚上六點到七點之間被勒死的,兇器是類似日本手巾之類的東西。

之後,雪枝的屍體在竹藏以及一群年輕人的幫助下,被擡到鬼頭本家,了然和尚、了澤、荒木村長、村瀨醫生等人也都一齊前往本家去了。

清水則坐在懸崖邊,不斷咬著指甲苦思冥想。

清水已連續兩晚未睡,整個人顯得十分憔悴,再加上金田一耕助如謎的身份,讓他原本已經夠苦惱的一張臉更像個大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