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小夜的悲劇(第3/5頁)

“警官,我一直讀不懂色紙上的字。如果我能讀懂的話,也許早就發現這案子的真相了。麻煩你念一遍,拜托。”

金田一耕助急得快發瘋,而磯川警官則一臉迷惑地看著他所指的屏風上的色紙。

“是其角寫的嘛!”

“是的,哪是其角寫的那一句呢?”

磯川警官仔細看了一下色紙說:

“字跡很潦草,不知道其角詩句的人是讀不出來的。這是其角很有名的句子,抱一也曾經模擬過這句子呢!這句是‘黃鶯倒吊啼初音’。抱一好像是在吉原還是什麽地方,看到高級妓女從樓梯上走下來,呼喚女侍時隨手寫下的句子。”

“‘黃鶯倒吊啼初音……’對,警、警、警官!”

金田一耕助全身發抖,一股寒意襲上脊背,他結結巴巴地說:

“這句是花子被倒吊在梅樹枝上;雪枝被扣在吊鐘下面,是這邊的這句‘頭盔壓頂蟲嘶鳴’;昨天,月代的那件案子是另一張色紙上寫的‘與女一家荻和月……’”

磯川警官一頭霧水地看著金田一耕助。

“不錯,警官,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是的,瘋了,獄門島的居民全都瘋了,瘋了……”

金田一耕助忽然閉上嘴,用一雙像是看穿一切的銳利眼神,凝視著屏風上的字,接著大笑道:

“瘋……瘋……瘋了!”

金田一耕助抱著肚子不停地笑,笑得眼淚、鼻涕直流。

“瘋了……對,簡直是瘋了,我真笨!”

金田一耕助一邊大笑,一邊拍著自己的腦袋說。

花子被殺之後,了然和尚在古梅樹旁邊曾自言自語:

“不管是誰,都對瘋子無可奈何啊。”

金田一耕助現在才明白那句話的真正意思。

看來,瘋子的身份之謎已在金田一耕助的頭腦中有了眉目。

“你想了解本家嘉右衛門的事情?”

儀兵衛喝了一口綠茶,姿勢優雅地放下精致的茶碗,然後看著金田一耕助。

他小小的鼻子和嘴角被兩條深深的皺紋包住,戽鬥形的臉龐,給人一種殘酷無情的印象,再加上鬼頭本家對他諸多挑剔、百般中傷,所以金田一耕助一直認為他似乎十分難以接近。

(戽:讀‘戶’;戽鬥:形狀似鬥,用於汲水灌田的老式農具——華生工作室注)

從分家打開的房門裏,可以看到本家高聳的屋頂。清晨的輕風吹在儀兵衛與金田一耕助的身上,讓他們感到神情氣爽。

金田一耕助昨夜幾乎沒有合眼,他輾轉反側,並以俳句屏風上那個驚人的暗示為基礎,把整件事情在腦中像錄像帶般從頭播放一遍,那些鮮明的畫面上,清清楚楚印著三行俳句,讓他感到極度震驚與恐懼。

天亮後,金田一耕助兩頰赤紅、雙眼浮腫,眼神卻十分閃亮。

“金田一先生,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呢?有沒有發燒?”

當金田一耕助走到茶室準備吃早餐的時候,先到的磯川警官看到他的樣子,不禁嚇了一跳,連忙問他。

他回避磯川警官帶著疑問的眼神,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餐後,立刻沖出鬼頭本家,往分家的方向跑去。

“我想請教儀兵衛先生一些事情。”

志保發現金田一耕助神情不對,慌忙收斂起平常嘻笑的姿態,乖乖地進去傳報,因此,金田一耕助現在才能跟儀兵衛面對面地坐著。

“嘉右衛門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島上的人都叫他太閣大人,他也確實是當得起這個稱呼的人。”

儀兵衛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稱贊嘉右衛門,那語調平穩、誠懇,讓人感到他也是一個可靠的人,這或許是他被島上的人比喻成德川家康康的原因吧!

“我想,你還沒有來我們這座島上之前,一定聽過很多有關這座島的傳說吧?你來了之後,或許會對這座島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而感到失望。”

儀兵衛看著眼前這個長相平凡,卻是著名偵探的客人說。

“不過,在二三十年前,當我還年輕的時候,你知道,本島的確惡名昭彰,因為這裏住的都是海盜的子孫、放逐罪犯的後代,民風兇悍,是個令好人一點生存機會都沒有的島,因此才會有‘獄門島’這個名字。嘉右衛門並不是個很有學問的人,也不是社會教育家,更不是想要整頓島上的民風,他只是想要使島上富庶起來。”

儀兵衛單刀直入地說。

金田一耕助忽然覺得自己對嘉右衛門似乎有了更清楚的認識。

這時,儀兵衛喝了口茶,又接著說道:

“由於嘉右衛門善於經營,島上漸漸富裕起來,甚至比別的島還富裕,因此,他在某些行為上也會自我要求。嘉右衛門的無心插柳,漸漸地改變了島上的風氣。但是,他可不是為了島上的人才這麽拼命的,他只是想讓自己變成島上最有錢的人,因此才夜以繼日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