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4頁)
他仍在國外,目前還沒人通知他甜心的死訊,他弟弟的死訊?還是他妹妹的?對變過性的親人該怎麽稱呼?一個事業有成的商人會怎麽看待變成妹妹的弟弟一個晚上連接數位嫖客?甜心·布盧的死對阿德裏安·布勞斯坦有何意義?
對我又有何意義?
任何人的死都損及於我,因為我與全人類息息相關。任何人的死,任何男人、女人、變性人的死。但他們的死真的損及於我嗎?我是真的關心嗎?
我可以感覺到點三二的扳機在我指下顫動。
我又點了一杯咖啡,讀起另一則報導:有個年輕的士兵休假回家,在布魯克林路邊籃球場和人臨時玩起鬥牛。某個觀賽者的口袋掉出手槍,落地時走火,子彈擊中這名年輕的士兵,他當場斃命。我從頭到尾又看一遍這個報導,坐在那裏搖了搖頭。
又多一種死法。老天,還真有八百萬種死法,不是嗎?
當晚八點四十我溜進蘇荷區王子街一家教堂的地下室。我盛杯咖啡,找位子時,環視房內看見簡坐在哪裏。她坐前排靠右。我坐後排,靠近咖啡機。
演講的女人三十多歲,酗酒十年,最後三年浪跡在充斥廉價酒館、旅社的鮑厄裏街靠乞討和擦車窗買酒度日。
“就算在鮑厄裏街,”她說,“也有把自己照顧得很好的人。有些人隨身攜帶刮胡刀和肥皂,我馬上被吸引到另一批人中間——那些人從不刮臉,不洗澡,不換衣服。我腦袋裏有個小聲音在說:‘麗塔,你跟他們臭味相投。’”
休息時間,我在簡往咖啡機走時攔住她。她似乎很高興看到我。
“我正好在這附近,”我解釋道,“而且看看又是聚會時間,我想到也許可以在這兒見到你。”
“噢,我固定來這兒聚會。”她說,“散會後一道去喝咖啡,好嗎?”
“當然好。”—棒槌學堂·E書小組—
結果我們一行十二個人圍坐在西百老匯大道一家咖啡店的兩張桌子旁。我沒認真加入談話,也沒注意聽人講話。最後招待分給每人一張賬單。簡付她的,我付我的,然後我們兩人便朝著她鬧區的住所走去。
我說:“我不是剛好來這附近。”
“我還納悶呢。”
“我想跟你談談。不知道你有沒有看今天的報紙——”
“你是說皇後區那起謀殺案?哎。我看了。”
“我去過現場。我放松不下來,覺得需要談談。”
我們上到她的閣樓,她煮了壺咖啡,我坐著,面前有杯咖啡。等我停嘴不說去喝咖啡時。它已經冷了。我告訴她最新消息,跟她提到金的毛皮外套、喝醉的孩子和破酒瓶、皇後區之旅和我們在那兒的發現。另外我也告訴她我當天下午的行蹤:搭地鐵過河到長島市漫遊,然後前往甜心·布盧位於東村的租賃公寓挨家挨戶敲門,再穿過長島到克裏斯多夫街和西街的同性戀酒吧找人攀談打聽。
後來我看看時間已晚,應該可以聯絡喬·德金,查問化驗室的研判結果了。
“是同一個兇手。”我告訴簡,“用同一件兇器。他很高,慣用右手,很有力氣,大砍刀——或者他用的管他媽的什麽——兩回都磨得尖利。”
打電話到阿肯色州查詢,毫無收獲。跟預料的一樣,史密斯堡的街道地址是瞎編的,而車牌號碼則屬於一輛橘紅色的福斯車,車主是費葉鎮的一名托兒所老師。
“而且那車她只在禮拜天開。”簡說。
“差不多,阿肯色州的事他全是編的,就像他上回捏造印第安那州韋恩堡的資料一樣。不過車牌倒是真的——或者說幾乎可以亂真。有人想到該查查贓車清單,果然發現在甜心被殺前兩個小時、傑克遜住宅區有條街的一輛雷諾跑車被人偷走。
車牌號碼和他登記的一樣、只是其中兩個號碼倒了過來。而且當然,那是紐約的車牌,不是阿肯色州的。
“那車符合汽車旅館職員的描述,此外,甜心跟他走時,有幾個妓女看到車子,她們指證確實是同一輛。她們說,那人開車在那一帶閑逛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選擇甜心。
“車子還沒找到,但這並不表示他還在開。廢棄車有時候要過很久才會出現,因為小偷偶爾會違規停車,然後贓車就理所當然地被拖到失車招領處。照理說不該如此,總該有人負責清查違規車是否列在贓車單上。但偶爾難免會有疏失。但也無所謂,反正最後查證結果一定是兇手在幹掉甜心後十分鐘就把車丟了,車上指紋也統統擦掉。”
“馬修,你不能幹脆放手嗎?”
“整個案子?”
她點點頭:“從現在開始,應該進入警方程序,對吧?過濾證據,查證所有細節。”
“大概。”
“他們不可能把這案子打入冷宮。現在可不比當初金遇害的時候,就算他們不想管,報紙也會逼著他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