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3/4頁)

他把“緹伯”交給亞瑟去卸下馬鞍,然後就跟埃莉諾一起去看“雷吉娜”新下的小馬駒。

“這匹老馬可真不簡單,不是嗎?”埃莉諾一邊看著小馬駒用它那不成比例的小腿四處蹣跚,一邊說道,“又下了一匹這麽好的馬駒,難怪她那麽得意呢!實際上,幾乎一輩子一直都有人過來稱贊它產的崽呢,像個老公爵夫人似的。我看啊,這些馬駒對於它來說只是接受人們一年一度頂禮膜拜的一種手段而已。它對分娩之苦已然毫不在乎了。”

“這馬駒一點也不比‘蜜糖兒’的好。”博萊特索然無味地看著小馬駒說。

“就忘不了你的‘蜜糖兒’!”

“‘蜜糖兒’才剛配完種,你就等著看吧,看它明年會下出一個什麽樣的馬駒來。肯定會創造歷史的。”

“你對‘蜜糖兒’的偏愛簡直要過了頭了!”

“你是聽碧這麽說的。”

“你怎麽知道的?”

“她也這麽說過。”

他倆都笑了,然後埃莉諾說:“有你在這真好,博萊特。”他注意到她並沒有說:“你回來了真好,帕特裏克。”但他意識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怪異的用語。

“那個當醫生的小夥子會去參加布雷斯展覽會嗎?”

“我覺得他不會。他太忙了,你怎麽會想到他?”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他們在小牧場閑逛了很久,回來時下午茶的時間早就過了,於是他倆就自己用了些下午茶。簡正有板有眼地彈奏肖邦的圓舞曲,看到他倆進來,她停了下來,毫不掩飾地松了一口氣。

“我可以把二十五分鐘算作半小時嗎,埃莉諾?”她問道,“我都彈了二十五分鐘三十秒啦,千真萬確!”

“只要我們吃飯時聽不到你彈那個圓舞曲,你想怎麽說都可以。”

於是簡從鋼琴凳上滑了下來,取下那副讓她看上去滑稽得像貓頭鷹似的眼鏡,一把塞到馬褲口袋裏,滿懷感激地走到屋外去了。

“露絲彈琴時只注重一些微不足道的技巧和表情,毫不在乎彈錯了多少個音節,而簡呢,就嚴格要求自己把音節彈對,其他的一概不在乎。我不知道肖邦會更討厭誰。”埃莉諾邊說邊把面包和黃油對折成一厚塊,她喜歡這樣吃。

博萊特看著她從容地倒著茶水,從她的動作中可以看出她心情不錯。將來有一天他在這兒的生活根基沒準會消失殆盡,或許是因為西蒙將他取而代之的計劃得了逞,或者是因為自己一時疏忽說錯了話,以致現在優越的生活立時土崩瓦解,到時候埃莉諾就不會再出現在身邊了。這是博萊特對未來最大的憂慮。

他們默不作聲地吃著飯,氣氛挺友善,也會有一句沒一句地聊會兒天。

過了一會兒,埃莉諾說:“你問碧下周比賽時要穿什麽顏色的彩帶衣了嗎?”

博萊特回說他忘記問了。

“那我們現在就去把它們找出來吧,都在鞍具室的那個櫃子裏呢。”

於是他們又回到了馬廄,裏頭空無一人,格雷格回家吃晚飯去了,好在埃莉諾知道鑰匙在哪。

“這些彩帶衣實際上只剩些絲帶了,而且非常老舊,”她一邊把它們鋪在桌上,一邊說道,“其實這些當時是給父親做的,後來西蒙參加越野賽馬時拿走一件湊合著穿在了身上,那時他比現在瘦多了。他長胖了以後衣服又加寬了一些。所以現在它們都只是胡亂地掛在一起。或許我們可以再買……”還沒等她把話說完。

“是的,我們會再買一套。”

“我覺得紫羅蘭色和櫻草色非常漂亮,你覺得呢,但是一褪色就不好看了。冬天一涼西蒙的臉色就發青,他說這顏色就配他的臉色。”

他們在櫃子裏又翻騰了一陣,發現了從前參加比賽時發放的一些小紀念品。他們在鞍具室裏轉悠了一陣,研究了一下那一長排的彩帶花飾,每個花飾下面都系有一個標簽,標明了以前獲得它時的地點和方式。

最後埃莉諾把櫃門關上了,說:“我們該準備準備吃晚飯了。”她把櫃子鎖上,把鑰匙掛了起來。“我們把這些彩帶帶走,希望它們能適合你,西蒙上次就戴了呢。但還是要把它們再熨一下。”

她把那些絲帶套在胳膊上,和博萊特一起剛走出鞍具室的門,西蒙正好迎面走來。

“哦,你回來了,西蒙。”埃莉諾瞥到了他的臉,主動問了一句。

“是誰把‘緹伯’帶出去了?”他氣沖沖地問道。

“是我。”博萊特說。

“‘緹伯’是我的,我不在的時候你沒權利帶它出去。”

“今天得有人帶它出去訓練。”博萊特也沒上火。

“除了我之外,誰都不能訓練‘緹伯’。誰都不行。如果我要帶它參加障礙賽,那麽就要由我來決定它應該什麽時候訓練,也只能由我本人來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