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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時候拿個帽子,”露西答應道,“然後輪流傳給大家,邊傳邊顫顫地說:‘給教員們留點兒吧。’”

然而當她從洗手盆的融冰中取出香檳酒瓶的時候,她並沒覺得有多開心。毋庸置疑,這場派對會是一次嚴峻的考驗。她用絲帶在香檳酒的瓶頸上系了一個大蝴蝶結,讓它看上去更加喜慶,也避免了被人指出“自己帶酒來”的嫌疑,結果看起來很像是個戴頂紙帽的公爵夫人,但她並不認為學生們也會有這樣的聯想。禮服的選擇也一度讓她猶豫不決,是穿一件適合坐在地板床墊上的寬松休閑款,還是要穿正式一些,享受貴賓的榮譽。最終她決定穿上演講時的連衣裙,好讓學生們贊嘆一番,並且額外給自己認真化了個妝。如果說亨麗艾塔的陰晴不定讓這場派對失色不少,那她露西一定要盡力為其增色添彩。

其他房間也很是喧鬧,好多人拎著水壺來回跑,由此可見,晚上在萊斯學院辦派對的可不止斯圖爾特一個人。走廊裏傳來濃重的咖啡味,笑聲和談話聲隨著一扇扇門的開合此起彼伏。甚至連低年級的學生們也自得其樂,就算不是為了得到工作分配而慶祝,但總算是考完了第一次期末考。露西想起來,她還沒問騷核桃解剖學考得如何呢。“今天的獨到見解也許到明天就變成了一派胡言,但鎖骨就永遠是鎖骨。”等下次路過學生公告欄的時候,她一定得找找迪斯特羅的名字。

露西連敲了兩次十號房的門,裏面的人才聽見。可是當面色潮紅的斯圖爾特打開門拉她進去之後,大家頓時害羞了起來,紛紛站起身,並禮貌地保持安靜,好像一群很有教養的孩子。

“很高興你能加入我們。”斯圖爾特開口說道。可當戴克絲看見露西手裏的酒瓶後,一切的拘謹禮節就都拋之腦後了。

“喝啊!”她尖聲叫道,“天哪,喝起來!噢,萍小姐你可真是個乖寶寶。”

“希望我沒壞了規矩,”露西想起她還沒搞清楚喬麗芙小姐朝她使眼色是什麽意思,“可我覺得現在正是喝香檳的好時候。”

“現在可是三喜臨門,”斯圖爾特說,“戴克絲和湯瑪斯也在慶祝,真是個大好的日子,你能帶香檳過來真是太好了。”

“用漱口杯喝香檳簡直是暴殄天物。”哈塞特說。

“好吧,不管怎樣,我現在可是要當開胃酒喝了,這本身就能當成一道菜,大家把杯子都傳過來。萍小姐,這個椅子是留給你的。”

房間裏有一把從外面搬進來的藤條椅,上面堆了各式花色的墊子。如果不算上寫字台前那把硬邦邦的椅子,這應該是整個房間裏唯一一個比較像樣的座位了。其他人都各自帶了坐墊,要麽被散亂地丟在地板上,要麽就松散地堆成一堆,坐在上面就像躺在床上的小貓咪。有人在燈上蓋了一條黃色的絲綢手帕,這樣光線更加柔和不像往常那樣刺眼。窗戶大開著,遠遠望去傍晚的天空呈灰藍色,不久便要陷入漆黑。這就像露西在大學時期參加的學生派對,但如果把派對的場景看成一張張圖片,那眼前的這一張則顯得更加明亮生動。難道僅僅是因為墊子的顏色更艷麗嗎?還是說參加派對的人體格更為強壯,長發不那樣軟塌稀疏,也不戴眼鏡,更不會因為用功念書顯得臉色蒼白。不,當然不是因為這些。她知道區別在哪,因為這裏沒有香煙繚繞。

“奧唐納還沒到。”湯瑪斯一邊說,一邊還忙著收來大家的漱口杯,通通放在鋪著桌布的桌子上。

“我想她是幫勞斯收拾杠木去了。”一個門徒說。

“不可能,”第二個門徒說,“今天星期六。”

“就算是體能訓練師,星期天也不工作。”第三個門徒接話。

“勞斯也一樣。”第四個門徒也發表意見。

“勞斯還在練習單杠旋轉嗎?”露西詢問道。

“對啊,”門徒們回答說,“她會一直練習,直到匯報演出那一天。”

“那她都找什麽時間練呢?”

“早上穿好衣服就去了,在第一節課之前。”

“六點鐘,”露絲驚嘆道,“太可怕了。”

“這個時間段其實並不糟糕,”她們說,“至少早上人精神好,不慌不忙,還可以自己獨占一個體育館。況且,也只有這個時間段能練習,第一節課前,杠木就必須收起來。”

“她其實沒必要去練習,”斯圖爾特說,“技巧已經恢復了,但是恐懼仍在,匯報演出之前,她還會再次喪失她的技巧。”

“我能理解,親愛的,”戴克絲說,“想想看,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如果像個生病的猴子一樣掛在單杠上,該多麽愚蠢,何況還被弗茹肯用那種針紮一樣的眼神盯著。親愛的,那還不如死了來得痛快。奧唐納如果不是像往常一樣去給她打雜了,那到哪兒去了呢?就她一個人還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