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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奧唐納,”湯瑪斯說,“到現在還沒分配到工作。”湯瑪斯能回威爾士去教三年級體操,感覺自己就像是個百萬富翁(感覺像中了一百萬)。

“不用擔心她,”哈塞特說,“愛爾蘭人總能逢兇化吉。”

萍小姐左右張望著,卻看不到茵內斯的人影,寶兒也不在。

斯圖爾特看她眼神不定,明白了她的疑問,便說道:“寶兒和茵內斯讓我轉告說,她們很抱歉不能參加這場派對,希望下次學期結束前她們辦派對時,你還能參加。”

“寶兒要給茵內斯辦一場派對,”哈塞特說,“慶祝亞林赫斯特這樁喜事。”

“事實上,我們都要給茵內斯慶祝。”一個門徒說。

“辦一場盛大的派對。”第二個門徒說。

“畢竟,這是整個學院的榮耀。”第三個門徒接話。

“你會參加的是吧,萍小姐?”第四個門徒問,但更像在陳述事實,而不是問問題。

“再好不過了。”露西說完後,欣然避開了這塊薄冰,問道:“寶兒和茵內斯出什麽事兒了?”

“寶兒的家人突然出現,帶她到拉博鎮上看劇去了。”

“有一輛勞斯萊斯就是不一樣,”湯瑪斯的語氣裏毫無嫉妒,“只要你願意,就能在英格蘭四處狂奔。我家裏人要想出門,還得拴上那匹灰色的老馬,事實上,那是匹棕色的矮腳馬,然後至少還需跑上二十公裏才能到達目的地。”

“他們是農民嗎?”露西詢問道,眼前浮現出一條蜿蜒狹窄的威爾士小路,通向孤寂。

“不,我的父親是牧師,但我們必須養一匹馬幹活,養了馬可買不起車了。”

“噢,好吧。”一個門徒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說道,“話說回來,誰想去看戲啊。”

“只是為了打發晚上無聊的時間罷了。”第二個門徒說。

“坐下來膝蓋都能頂到前面人的背。”第三個門徒接話。

“眼睛都要粘到望遠鏡上了。”第四個門徒也開口道。

“為什麽會粘到望遠鏡上?”露西覺得很驚訝,這群年輕人的態度竟與勒珂絲小姐的如出一轍。而事實上她們還未變得那般老於世故,還存有對娛樂活動的渴望。

“沒了望遠鏡能看見什麽?”

“小布娃娃在盒子裏走來走去。”

“就像是在布萊頓碼頭。”

“在布萊頓碼頭上至少還能看見大家臉上的表情。”

她們才更像是布萊頓碼頭上的人,露西想,就像愛麗絲裏的雙胞胎,沒什麽兩樣。除非一個人開口,不然沒人說話;只要有人開口,其他人就覺得有責任提供進一步的證明。

“我想去,可以雙腳淩空一動不動,簡直再好不過了。”哈塞特說,“為了匯報演出,我一雙新的芭蕾舞鞋都穿破了,腳上滿是膿皰。”

“哈塞特,”斯圖爾特很明顯是在學舌,“保持健美體型是每個學生的本職。”

“也許吧,”哈塞特回答道,“但我可不會在星期六晚上擠公交,連著站上五英裏去外面,更不會去外面看戲。”

“好吧,只是莎士比亞而已,親愛的。”戴克絲說。“啊,就為這一個原因,我的靈魂[1]!”她揪心地抓著胸口,表情滑稽。

“那還有愛德華·艾德裏安啊。”露西自覺主動地說,總該為自己心愛的戲劇找一個突出的優勢。

“誰是愛德華·艾德裏安?”戴克絲問道,語氣真誠。

“一個長相萎靡的男人,看著像一只蛻皮的老鷹。”斯圖爾特作為派對的女主人,實在太忙了,壓根沒注意到露西的反應:那可是對愛德華·艾德裏安最殘忍也最生動的總結了,在一群實事求是的摩登年輕人眼裏。“我在愛丁堡上學的時候,有人帶著我們去看過他演出。”

“你不喜歡他的演出嗎?”露西記起來,公告欄上斯圖爾特、茵內斯還有寶兒三人的名字挨在一起,名次都很靠前。像這種精神上的藝術活動她應該不會討厭,雖然那可能讓好些人都頭疼。

“噢,比坐在教室裏好一點。”斯圖爾特承認說,“但真的太老土了。看著好看,但是相當枯燥。還少一個漱口杯。”

“是不是我的?”話音未落,奧唐納就走了進來,順手遞過她的杯子,“我恐怕遲到了,剛剛在忙著找能塞下我腳丫子的鞋。原諒它們行嗎,萍小姐?”她暗示了自己腳上的拖鞋,“我的腳已經不是我的了。”

“你認識愛德華·艾德裏安嗎?”露西問她。

“當然認識,”奧唐納說,“我十二歲的時候去貝爾法斯特看過他演出,從那時開始就迷戀上他了。”

“你看似是這屋子裏唯一一個不僅認識還很崇拜他的人了。”

“哼,一群野蠻人。”奧唐納向眾人投出輕蔑的目光。在露西看來,奧唐納的眼睛異常地發著亮光,好像剛哭過一樣。“要不是因為快期末了,沒有余錢買票,我此刻肯定在拉博鎮上,就坐在他的腳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