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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爾克笑出聲,“你有沒有找到我說的新高速公路?”

“有,找到了,只是路還沒全部完工,有些路段用沙包擋起來。不過每個人都輾過沙包繼續開,我就比照辦理了。”

“聽起來挺剛好的,”柏爾克說,“不太合法,但也不太違法,也難怪我們會愛上這個國家對吧?”

他們脫鞋進屋,冰涼的石磚地板刺著哈利光溜溜的腳。客廳裏掛著照片,有探險家內森、劇作家易蔔生、挪威王室等等;其中一張有個男孩坐在抽屜櫃上,斜眼看著鏡頭,他年紀大約十歲,腋下夾著一顆足球。餐桌和鋼琴上一叠叠整齊堆著報紙文件。

“我一直在努力為我的人生稍作整理,”柏爾克說,“找出發生的事件和原因。”

他指著其中一堆,“那些是離婚文件,我盯著它們看,看看能不能想起來。”

一個女孩端著托盤進來。哈利嘗了她倒的咖啡,發現是冰的,擡頭狐疑地看著她。

“你結婚了嗎,霍勒?”柏爾克問。

哈利搖頭。

“那好,繼續保持。他們遲早都會想給你弄一個來。我有一個害我傾家蕩產的老婆,還有一個也正在害我的成年兒子,我卻怎麽都想不通我對他們做了什麽。”

“你怎麽會跑來這裏?”哈利問著,又啜了一口。其實沒那麽難喝。

“我來這裏替挪威電信局做一件工作,他們在幫泰國某家電信公司安裝交換機。來過三趟以後,我就再也沒回去了。”

“再也沒?”

“我離婚了,需要的東西這裏都有。有一陣子我認真以為我渴望挪威的夏天,峽灣啦,山啦,還有……呃,你知道的,那些東西。”他朝墻上那些照片點個頭,仿佛它們就可以代表剩下的全部。“然後我回了挪威兩次,可是兩次我都在一個星期之內又回來,我受不了挪威,一踏上挪威的土地就很想回來這裏。我現在知道了,我屬於這裏。”

“你做什麽工作?”

“我是個馬上就要退休的電信通訊顧問,偶爾接一些工作,不會太多。我想弄清楚我還剩多少年可活,算一算這段時間我需要多少錢過活。我一根指頭都不要留給那些禿鷹。”他笑著對那些離婚文件揮揮手,好像在驅邪。

“歐夫·克利普拉呢?他為什麽還待在這裏?”

“克利普拉?嗯,我想他也有類似的故事。我們兩個都沒什麽好理由回國。”

“克利普拉大概有非常好的理由不回國。”

“那些閑言閑語絕對都是胡說八道,如果歐夫搞過那種事,我才不會跟他有任何關系。”

“你確定嗎?”

柏爾克目光炯炯。“有幾個挪威人為了錯誤的目的來過這裏。你也知道我在城裏的挪威人圈子算是大老,我們對同胞在這裏的行為抱著責任感,我們大多數都是正派體面的人,也做了該做的事。這些該死的戀童癖已經大大毀壞芭堤雅的名聲,甚至現在有人問起我們住在哪裏,很多人都開始回答那庫阿、仲天這些地方了。”

“‘做了該做的事’是什麽意思?”

“這樣說好了,有兩個回家了,有一個很不幸,再也回不去。”

“他從窗戶跳出去嗎?”哈利提出假設。

柏爾克發出洪亮的笑聲,“不是,我們沒做到那種程度,不過那大概是警察第一次收到用諾爾蘭口音講泰語的匿名線報吧。”

哈利微笑,“令公子?”他指著那張坐在抽屜櫃上拍的照片。

柏爾克似乎吃了一驚,不過點了點頭。

“看起來是個好孩子。”

“那時候是,”柏爾克帶著悲傷的眼神微笑,自己又說了一次:“那時候。”

哈利看看手表。從曼谷到這裏的車程花了將近三小時,不過他這一路上像是新手駕駛,一直到最後幾公裏才放松些;或許回程只要兩個鐘頭多一點。他從文件夾拿出三張照片放在桌子上,駱肯已經把照片放大成十乘十二,以求完整的沖擊效果。

“我們認為歐夫·克利普拉在曼谷附近有一個秘密住所,你可以幫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