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索根福裏街
聲音在他周圍來來去去。
“我是沃勒警監,誰可以向我簡單通報一下?”
“我們在四十五分鐘前抵達這裏,發現她的是電工。”
“什麽時候發現的?”
“五點。他立刻報了警。他的名字是……我查一下……洛納·延森。我記下了他的身份證號碼和地址。”
“很好。打電話去局裏確認他的信息。”
“是。”
“洛納·延森嗎?”
“我就是。”
“你能不能到這裏來?我是湯姆·沃勒。你怎麽進到房子裏的?”
“我跟另一個警察說過了,用備用鑰匙。她星期二把鑰匙留在我店裏,因為我要來的時候她不在。”
“因為她在上班嗎?”
“不知道。她應該沒有工作。嗯,不是一般的工作,她說她要準備一個什麽展。”
“所以她是藝術家了。這裏有人聽說過她的名字嗎?”
沉默。
“延森,你在臥室做什麽?”
“找浴室。”
另一個聲音:“浴室在那扇門後面。”
“好。延森,你進入這套公寓時,有沒有察覺什麽異樣?”
“嗯……怎麽樣才叫異樣?”
“門是鎖住的嗎?有沒有窗戶開著?怪味或是怪聲音?這種都算異樣。”
“門是鎖住的,沒看到開著的窗戶,但我也沒特地去看。只有一種溶劑的味道……”
“松節油嗎?”
另一個聲音:“其中一個大房間裏有些繪畫材料。”
“謝謝。延森,你還有沒有注意到什麽事?”
“剛才你說的最後一項是什麽?”
“聲音。”
“哦對,聲音!沒有,沒什麽聲音,就跟墳墓一樣靜悄悄的。啊,哈哈,我不是故意要說……”
“沒關系。你以前見過死者嗎?”
“在她到我店裏以前都沒見過。她那時看起來挺精神的。”
“她要你做什麽事?”
“修理浴室地暖的定溫器。”
“你能不能幫我們一個忙,檢查一下線路是不是真的有問題?說不定她根本沒有暖氣線。”
“為什麽?噢,我懂了,整件事可能是她故意安排,好讓我們找到她?”
“有可能。”
“哦,那定溫器燒了。”
“燒了?”
“故障了。”
“你怎麽知道?”
停頓。
“延森,一定有人告訴過你,不要碰任何東西吧?”
“對……可是你們一直沒來,我有點不安,只好找點事情做。”
“所以,現在死者的定溫器運作正常了?”
“嗯……呵呵……對。”
哈利想從床邊走開,但雙腳卻不聽話。醫生已經合上安娜的眼睛,現在她就像在睡覺。湯姆叫那位電工回家,但請他接下來幾天隨傳隨到。他也讓接到報警電話的巡警走了。要不是這件事,哈利絕對不會相信自己竟然很高興湯姆在場。沒有這個經驗老到的同事,他一個聰明的問題都問不出來,更別提做出聰明的決定了。
湯姆問醫生能不能下幾個暫時的結論。
“子彈顯然貫穿顱骨,讓腦部受損,因此遏止了所有重要的身體機能。如果假設室內溫度不變,屍體溫度顯示她已經死亡至少十六小時。沒有遭受暴力侵犯、注射或體外用藥的痕跡。不過……”醫生故意賣關子,“手腕上的疤痕表示她以前也嘗試過自殺。我可以憑這些根據推測,她有狂躁症或抑郁症,還有自殺傾向。我們不妨打賭醫生那裏也有她的病歷档案。”
哈利想說點什麽,但舌頭不聽使喚。
“更多數據要等我仔細檢查過才知道。”
“謝謝你,醫生。韋伯,你有什麽消息?”
“槍是M92,極不尋常的槍。我們只在槍柄上找到幾組指紋,而且指紋都是她的。子彈嵌進一片床頭板,也跟那把槍吻合,所以彈道報告上會顯示子彈由這把槍射出。明天你會收到完整報告。”
“很好,韋伯。還有一件事:電工過來的時候,門是鎖著的。我注意到門上裝的是標準鎖,而不是彈簧鎖,表示不可能有人進來,然後又離開,當然,除非那人有死者的鑰匙,離開時從外面鎖上門。換句話說,如果我們找到她的鑰匙,就可以結案了。”
韋伯點頭,舉起一支黃色鉛筆,筆端掛著一個鑰匙圈和一把鑰匙。“就在走廊的五鬥櫃上。這是那種系統鑰匙,可以打開大樓大門和所有公用的房間。我已經試過,鑰匙可以打開這間公寓的門。”
“太好了。現在我們只缺一張有署名的遺書了。這是案情明朗的案子,有人有不同看法嗎?”
湯姆輪流看著韋伯、醫生和哈利,“好。可以把這個不幸消息告訴她家人,請他們來認屍了。”
他走進走廊,哈利仍站在床邊。不久,湯姆又探頭進來。
“霍勒,事情拼湊得嚴絲合縫,不是很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