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阿拉伯之淚(第2/5頁)

“那我就說快一點。”哈利說,“我只想讓你也看看這個。”

他把那張紙遞給她。她接過,瞥了一眼,然後懷疑地望著哈利。

“仔細看一下。”哈利說,“需要多久都沒關系。”

“沒必要。”她說著把紙還給他。

哈利花了十分鐘從警察總署走到科博街21A。這棟老舊的磚砌建築曾經是制革廠、印刷廠、鋼鐵廠,或許還有過其他用途,是奧斯陸曾經有過這些工業的遺跡。但現在,這棟樓已經被鑒定中心占據了。盡管有了燈光和現代裝潢,這棟樓仍給人一種工業建築的感覺。哈利在其中一個又大又冷的房間裏找到韋伯。

“媽的!”哈利說,“你真的確定?”

韋伯疲倦地一笑:“瓶子上的指紋很清晰,只要我們档案裏有,電腦就找得出來。當然,我們也可以人工比對,以求百分之兩百確定,但那樣要花上好幾個星期,而且也不會有什麽結果。我很肯定。”

“對不起。”哈利說,“我只是滿心以為逮到他了。我以為像他這樣的人沒有案底的幾率非常小。”

“他不在我們的數據庫裏,只代表我們必須去別處找。但至少我們現在有了確實的證據,也就是這個指紋和科肯文路上的纖維。如果你能抓到人,我們就有能給他定罪的證據。赫爾格森!”

一個年輕人正好經過,立刻停下。

“奧克西瓦的人用沒密封的袋子把這頂帽子給我。”韋伯咕噥著,“我們這裏又不是豬圈。你懂嗎?”

赫爾格森點頭,用了然於心的神情望了哈利一眼。

“你必須坦然接受事實。”韋伯說著又轉向哈利,“至少你不必忍受艾弗森今天那種情況。”

“艾弗森?”

“你沒聽說今天發生在警獄地道的事嗎?”

哈利搖搖頭,韋伯搓著手咯咯笑了:“既然這樣,我就跟你說個精彩故事,幫你度過低潮期好了。”

韋伯的講述跟他寫的鑒定報告很像:用簡短、潦草的句子說出動作,沒有任何啰唆的描述提及感情、語氣或面部表情。但這些細節哈利都可以輕易補上。他可以想象艾弗森和韋伯到A翼的某間會客室,聽到門在他們身後上了鎖。兩個房間都緊鄰著接待櫃台,專為家人而設。囚犯可以跟最親的人在房間中享受幾分鐘的寧靜。甚至有人布置過房間,想營造出溫馨氛圍:房裏有基本的家具、假花,墻上還有幾幅慘淡的水彩畫。

他們進房時,洛斯克是站著的,腋下夾了本厚書。他們面前的矮桌上放了個棋盤,上面的棋子已經布好。他什麽話也沒說,只用盛滿痛苦的棕色眼眸望著他們。他穿了一件外套式的白色襯衫,下擺及膝。局促不安的艾弗森唐突地叫這位高瘦的吉蔔賽人坐下。洛斯克微笑著服從了指示。

艾弗森後來帶韋伯同行,沒帶偵辦組的年輕警官,因為他認為這只老狐狸能幫他“估量洛斯克的斤兩”,這話還是他自己說的。韋伯把一把椅子放在桌旁,拿出筆記本,艾弗森坐在這位惡名昭彰的囚犯對面。

“艾弗森組長,請。”洛斯克說,他攤開手掌,邀請這位警察開始下棋。

“我們是來這裏收集情報,不是來下棋的。”艾弗森說著把五張波克塔路搶劫案的照片並排放在桌上,“我們想知道這個人是誰。”

洛斯克一張一張地拿起照片打量著,一面大聲發出“哦”的聲音。

“可以借支筆嗎?”他看完照片後問。

韋伯和艾弗森交換了一個眼色。

“用我的吧。”韋伯說著把一支鋼筆遞過去。

“我喜歡用普通的那種。”洛斯克說話時,目光不離艾弗森。

這位長官聳聳肩,從上衣內袋取出一支圓珠筆,遞給他。

“首先,我想說明一下染色墨盒的設計原理。”洛斯克邊說邊把艾弗森的白色圓珠筆轉開,筆身上正好有挪威銀行的商標。“你們也知道,銀行員工會把染色墨盒放進鈔票裏以防被搶。墨盒裝在提款機的出鈔口上,有些墨盒則跟傳輸器連接,只要一被移動,比方說被放進袋子裏,墨盒就會啟動。其他墨盒會在經過如銀行大門口等出口時啟動。墨盒裏可能有個跟接收器聯機的微傳輸器,只要傳輸器跟接收器之間達到特定距離,如一百米,墨盒就會爆炸。其他墨盒會在啟動後預定的時間才爆炸。墨盒本身可能有各種樣式,但大多很小,才能藏在鈔票間。有些就跟這個一樣小。”洛斯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兩厘米的間隔,“爆炸對劫匪沒有危害,問題在於染色,也就是墨水。”

他舉起圓珠筆的筆芯。“我父親是做墨水的,他告訴過我,古時候都用阿拉伯膠來做鞣酸鐵墨水,膠來自相思樹,又稱阿拉伯之淚,因為大約這麽大滴的黃色樹液會從樹上流出來,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圓形,差不多是一顆橡果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