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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那看起來像門房的平頭男說。

監控車裏一片沉默。湯姆在椅子上傾身向前,“哈利,你說什麽?”

“不是他。二〇五室的學生是我們沒有聯絡到的人之一,根據寢室名單,住二〇五的學生叫歐德·艾納·賴利波特。躺在地上的家夥雖然看不清楚手裏拿著什麽,可是在我看來他拿的是一把鑰匙。抱歉,各位,我猜賴利波特回來了。”

歐圖看著畫面。監控車裏的器材總價值超過一百萬克朗,有的是買來的,有的是借來的,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聚焦男人手上,看看平頭門房說得對不對。但歐圖不需要這麽做。蘋果樹的樹枝正在斷裂。他從院子裏就可以看見窗內燈光。錫罐迸裂。

“布拉弗二號呼叫阿爾法,銀行卡上寫著他的名字,歐德·艾納·賴利波特。”

歐圖癱軟在椅子上。

“放輕松,各位,”湯姆說,“他還是可能會來,是不是,哈利?”

渾蛋哈利沒回答,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馬裏斯看著自己從信封裏拿出來的兩張白紙。

“你最親近的親屬是誰?”男人問。

馬裏斯咽了口唾沬,想要回答,卻說不出話來。

“你只要照我的話做,”男人說,“我就不會殺你。”

“我爸爸跟媽媽。”馬裏斯低聲說,聽起來有如可悲的求救信號。

男人指示馬裏斯在信封上寫下父母的姓名和地址。馬裏斯提筆開始書寫:名字、姓氏、柏福鎮。寫完後他看著自己寫的字,只見每個字都寫得歪七扭八,抖動不已。

男人開始口述信件內容,馬裏斯聽從指示,在信紙上寫:“嘿!突然改變計劃!我要跟喬治,就是那個我在這裏認識的摩洛哥人去摩洛哥玩,我們會住在他父母家,他們住在山裏一個叫哈珊的小山村。我打算待四個星期,那裏的手機信號可能不太好,不過我會寫信,可是喬治說那裏的郵差不太可靠,反正我一回來就會跟你們聯絡,愛你們的……”

“馬裏斯。”馬裏斯說。

“馬裏斯。”

男人叫馬裏斯把信裝進信封,然後把背包舉到馬裏斯面前,命令他把信封放進背包。

“另外一張紙只要寫‘出國,四星期後回來’,然後寫下今天的日期,簽上你的名字。就這樣,謝謝。”

馬裏斯坐在椅子上,思索著自己即將面臨的命運。男人就站在他的正後方。一陣清風吹拂窗簾。鳥兒在外面使勁地高叫著。男人傾身向前,關上窗戶。這樣便只聽得見書架上的CD機兼收音機傳出的低聲哼唱。

“是什麽歌?”男人問。

“《艷陽下的水泡》。”馬裏斯說。他剛剛按下了“重播”鍵。他喜歡這首歌,可以寫一篇很棒的評論,一篇帶有諷刺口吻卻又不失溫暖、內容豐富的評論。

“我聽過這首歌男人說,找到音量旋鈕,調高音量,“只是記不得在哪裏聽過。”

馬裏斯擡起頭來,看著窗外沉寂的夏日,看著白樺樹枝似乎在向他揮手道別。他看著青青草地。他在窗玻璃上看見男人舉起手槍,對準他的後腦。

“狂野起來!”小喇叭尖聲唱道。

男人放下手槍。“抱歉,忘了開保險,好了。”

馬裏斯緊緊閉上雙眼。雪莉。他想到雪莉。你現在在哪裏?

“我想起來了,”男人說,“是在布拉格,這個樂隊好像叫‘暴力妖姬’,我太太帶我去聽過他們的演唱會,他們唱得不是很好,對不對?”

馬裏斯張口欲答,這時手槍發出一聲幹咳,從此再無人知道馬裏斯對暴力妖姬樂隊有什麽看法。

歐圖的雙眼緊盯屏幕,耳中聽見弗凱德在他身後同布拉弗二號用暗語交談,渾蛋哈利接起吱吱作響的手機,話並不多。可能是某個醜女人想跟他上床吧,歐圖心想,豎耳傾聽。

湯姆默不作聲,坐在椅子裏啃咬手指關節,面無表情地看著特警隊帶走賴利波特。賴利波特沒被上手銬,他沒有什麽可疑之處,媽的什麽都沒有。

歐圖只是把視線牢牢釘在屏幕上,覺得自己好像就坐在核反應堆旁邊。車外沒什麽可看的,車裏卻充滿了哪怕手裏握著撐船的竿子也絕不想碰的東西。眼睛看著屏幕就好。

弗凱德說:“通話結束。”放下吱吱作響的對講機。渾蛋哈利還在跟醜女人打手機,回答的話不超過一個音節。

“他不會來了。”湯姆說,看著畫面上空蕩蕩的走廊和樓梯。

“天色還早。”弗凱德說。

湯姆緩緩搖了搖頭。“他知道我們在這裏,我感覺得到,他正坐在某個地方嘲笑我們。”

他可能在院子的樹上,歐圖心想。

湯姆站了起來,“收拾東西吧,各位,五芒星的理論不成立,明天再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