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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以前說過,簡單來講就是清理下水道的活計。”
如果是現在,只要寫出“疏浚”這兩個字,我就會明白工作內容是清除下水道的淤泥,但當時即使阿博向我解釋了,也還是似懂非懂。
之後,我和阿博坐在鐵制樓梯上聊了很多。聊來聊去,話題始終圍繞著他的父親——鈴松。
“乍一看到他打架的樣子,可能會覺得他超級可怕……其實並不是那樣。”
阿博的口吻很像大人。
“他只是一被怒氣沖昏頭腦,就立刻動手。”
(不不,所謂“可怕的人”,說的就是這種人啊。)
“可是他從來不會欺負弱者。”
(坦白說,前陣子挨揍那家夥看上去就是弱者呢。)
“在家裏的表現,也說得上老實。”
(就算是獅子,在自己家裏也會很老實。)
聽著阿博的話,我在心裏偷偷回應。不過我當然不會說出來。萬一阿博是個跟父母無話不說的好孩子,我的性命就如同風中之燭了。
“博明,你很喜歡爸爸呢。”
等阿博一口氣說完,我如實說出自己的感想。
“一看就知道了……說起爸爸的時候,你的表情快樂得不得了。”
我一說,阿博撫摩了幾下臉頰,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爸爸真的什麽都會幹。雖然我家沒有媽媽,但做飯和針線活兒也都是爸爸一手包辦。”
“哎,這樣啊。”
想象著公寓窄小的廚房裏,人高馬大的鈴松縮手縮腳地做著飯,我不禁有點想笑。但做針線活兒的場景我實在難以想象,那樣一雙大手竟然可以靈巧地飛針走線?
“他做得很好喔。不過其實並不拿手,所以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說著,阿博皺緊眉頭學給我看。我條件反射地想,他果然一點都不像鈴松。
就在這時,我看到阿博的襯衫口袋裏裝著一疊卡片。這種印有Q版機器人的亮閃閃卡片,正是當時孩子們熱衷收集的對象。
“不過,你爸爸再厲害,也不會這一手吧?”
我一時起了逗弄他的念頭,向阿博借來一張卡片,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下一個瞬間,那張卡片就在阿博眼前倏地消失了。
“嗚哇,好神奇!”
阿博的雙眼頓時和卡片一樣閃閃發亮。魔術果然對小孩子很有殺傷力。
我再接再厲,兩手各持一張卡片,同時倏地消失,又倏地出現。
其實只是迅速把卡片藏到手背,但只要手法完美,看起來真的很炫。念高中時,朋友告訴我這對提高吉他技巧很有幫助,於是我反復苦練,終於練成了這手絕技。不過朋友也說,我只會這麽一招,未免太過單調。
“這是怎麽做到的?”
“告訴你就不好玩了。”
我幾次岔開話題,阿博卻說什麽都想知道個中奧妙。對於神秘的事情,讓它保持神秘才能樂在其中,但小孩子畢竟沒有這種覺悟,只有長大以後才會這麽想。
“老實跟你說吧……這個秘密我只告訴‘夥伴’。”
“夥伴?什麽是夥伴?”
聽了我故意刁難的話,阿博皺起眉頭。
“這個嘛……就是類似朋友的關系。”
“那,我也要成為河本先生的夥伴!這樣就可以告訴我了吧?”
“不好意思,這是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
“講話不許那麽客客氣氣。”
聽我這一說,阿博用打量外星人的眼光看了我好一會兒,終於嘻嘻一笑:
“我曉得啦,哥……這樣總行了吧?”
“嗯,合格!”
就這樣,我和阿博成了“夥伴”。現在想想,這種死纏爛打的做法,有點不像我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