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無涯孤獨(第3/5頁)

真柄在設計這一騙局時,考慮到了從奧村田山莊遠眺K嶽方向和東南山脊的地勢,而且事先根據天氣形勢預報了解到五月二十七日的天氣。如果那天是個壞天,山頂上下隱沒在雲霧之中,他的騙局便無法得逞。

實際上,即使天氣稍差也不要緊。山頂盡可以讓雲霧遮住,只要小山包到奧村田山莊之間能夠看見就行。小山包並不很高,到山莊的距離也不遠,天氣壞一點也可以看到信號。

在沒有月亮的夜裏,是無法看出山頂是否被雲霧遮住的。真柄事先計算了當天月亮的出沒時間和盈虧。

他很幸運,天氣預報報的是好天氣。如果萬一天氣極壞,山頂到奧村田間根本看不見,他就只好把作案計劃推遲。

貴久子從霓虹招牌中受到啟發,攻破了真柄的防線。顏色和位置巧合的兩個互不相於的霓虹燈,會使人分辨不出遠近,把它們當成一個霓虹燈。

她想:“霓虹燈重疊可以合二為一,夜色中重疊的山峰不也一樣嗎?前面的山頂正好重疊在後面山峰的下邊。”

貴久子回憶到,她從奧村田山莊的陽台上仰望K嶽時,看到北峰山頂的前面是有一座山的。從那座山頂到山莊有多遠,需要用多少時間呢?以真柄的腳力,那段距離用一小時左右就可到達。

貴久子給山莊打了個電話,證明了自己的推理是正確的。

幾乎在貴久子通過霓虹燈攻破了真柄的雙重防線的同時,熊耳發現從北峰山頂到奧村田山莊的直線上,有一座靠近奧村田的小山包。

他的發現也攻破了真柄的防線。但那時真柄卻遠在喀喇昆侖山,除坐等他回國以外,別無良策。

貴久子在長時間的猶豫徘徊之後,給真柄寫了一封信,信中一五一十地講述了她的發現和推理。(以後真柄的回信肯定了這一切。)這封信送到真柄手上時,他們正在東北山脊建立一個又一個的突擊營地。

真柄極有可能被選為突擊頂峰隊員。他就要向充滿危險的空間挑戰,絲毫的疏忽都會導致死亡。在這種時刻,把一封能帶來巨大不安和絕望的信送到他手上,未免太殘酷了。

“但是,我既然已經織道了殺人犯是誰,(當然這只是根據我的推理)就無法再以平靜的心情迎接真柄的歸來。時至今日,我清楚地明白了自己在愛著真柄。但正因為如此,更希望在自己的記憶中永遠保留他美好的形象。那將是作為對一個在自己心中已經‘死去’的人的美好回憶。

“如果他還懂得一點羞恥,他一定會為了贖罪,在K2采取什麽行動。看了我的信後,他不會再若無其事地回來的。”

這樣,貴久子毅然發出了信。不久,她知道了真柄被選為突擊頂峰隊員。這時,貴久子已經明確地預感到了他將采取什麽行動。

盡管貴久子完全預感到了一切,但仍毅然發出了信。結局果然不出她之所料,真柄被逼死了。

“逼死他的是我啊!”

可以說是自己所犯下的罪惡的報應,真柄背對著溫暖的山下,背對著千家萬戶,懷著決別人間的決心一步一步向著聳入雲霄的山峰攀去。他那時已是百無聊賴,萬念俱灰了吧。

攀到絕頂後,他決不會再考慮以後還要攀登哪座山峰了。在毫無遮擋的氣勢磅礴的景色中,極目遠眺,群峰、冰川、冰崖、山脊盡收眼底。然而,他實際上卻什麽也沒看到。

“冰鎬已不再催我訂合同了。”

貴久子想起了真柄信中的一句話,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

車窗外已看不到山景了,代之而來的是碧波蕩漾的湖水,不知什麽時候,列車已駛到諏訪湖畔。

當晚六點左右,貴久子來到奧村田山莊後面的“登山者墓地”前。她已來過這兒兩次,所以沒費任何力氣就找到了。她還沒有去山莊,是從大町乘車穿過奧村田直接來到墓地的。

她很快就找到了影山的墓。周圍新增加了不少壘石堆和墓牌,看來這一夏天又有不少人遇難而死。

貴久子徑直走到影山的墓前,在堆成墓碑形狀的石塊中間不停地摸著什麽。

“有了!”

她終於找到了要找的東西。那是去年分葬骨灰時,插到石頭中間的影山的冰鎬,已變得象一塊石頭。經過一年的風化,兩頭的鎬刃和鎬尖都長了一層通紅的鐵銹。

真柄分葬骨灰正好是在去年的這個時候。貴久子翻來復去地查看著冰鎬。

“這是真柄的冰鎬!”

又是不出貴久子所料。影山的冰鎬是“門田”牌的,而貴久子手裏拿的卻是瑞士制造的“開拓者”牌的。雖然上面長著一層紅紅的鐵銹,但仍不失瑞士能工巧匠鍛冶而成的精巧外形。熊耳在掘墓搜查時,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了頭盔上,沒發現冰鎬也被偷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