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復雜動機

由於砂木放棄了對大越的監視和警惕,挖掘速度成倍加快。坑越深,臭氣越濃。砂木第一次聞到這種臭氣。他心裏明白,這就是地地道道的“屍臭”。

鍬尖產生異樣的觸覺。此番不折不扣地鏟在皮軟物體上。砂木放慢挖掘速度,一鍬一鍬謹慎地把土挖上來,埋在坑底的物體逐漸顯露出來。

埋頭挖坑的砂木絲毫沒注意周圍的動靜。黑暗中,一個殺氣騰騰的人影從背後猛撲過來。砂木聽到風聲,急欲回頭,但是已經晚了,腦後重重地挨了一棍,震得兩眼直冒金星。

——糟糕!

砂木正要閃身自衛,誰知又連挨數棍,連手中的鐵鍬也被打落在地上,沒等砂木站穩腳跟,兇器再次裹著風聲砸下來。砂木險些跌倒,即將昏迷的模糊意識告訴他,這下全完了!

恰在這時,似乎有人朝他跑來。

——草場,救命!

不知是否喊出聲音,兇猛的打擊眼看又要落在砂木毫無防護的頭上。

關鍵時刻,砂木被草場救出來。面對突如其來的打擊,草場再遲到一步,砂木就沒命了。

大越剛掄圓木棍,就被草場從身後勒住脖子。大越拼命掙紮,企圖奪路逃走。如今屍體被挖出,用木棍毒打挖掘者……人贓俱在,大越再也難逃法網。

砂木忍著劇疼,協助草場,以現行傷害罪逮捕了大越。隨著發現埋在院中的屍體,大越名下又增加了殺人棄屍罪的嫌疑。

不祥的預感果然應驗了,屍體是國本詩子的。死亡時間大約在二十至四十天前,死因為鈍器所致。

警察突擊審訊殺人要犯大越時夫。他不單純是殺害詩子的嫌疑犯,而且國本多計彥和詩子同時失蹤,——兩具屍體一個被埋在狹山,一個卻出現在大越家的院子裏,同時作案手段相同,都死於頭蓋骨破裂。

案情的發展,對澄清胡桃澤的申訴具有重大意義。他一直竭力申辯,自己用麻繩確實勒過多計彥,但是頭蓋骨的損傷絕對與他無關。

如果多計彥不是胡桃澤殺死的,那麽,對其後發生的丹澤、容子、飛車隊年輕人的死等一連串疑案都需要重新審查,胡桃澤有希望擺脫眼下的困境。

對大越的審問非常嚴厲。詩子的屍體出現在他家院子裏。事到如今,監視、跟蹤胡桃澤的事實再也不是“一般市民協助警察緝拿罪犯”的借口所能搪塞得了的。

大越時夫大勢已去,他已涉嫌數起兇殺案。

面對嚴酷的審訊,大越屈服了。在詩子的屍體旁邊被逮捕,抵賴也是徒勞的。大越供認說:“砸死詩子的不是我!”

——“那是誰?”負責審問的警官厲聲問。

“是天野容子。我砸死丹澤後走出他的房間,不巧被送飯盒的容子撞見。我擔心容子記得我的相貌,便設法攏絡住她,讓其拖上胡桃澤發現了丹澤的屍體。事成之後,我覺得再讓她到處亂跑是危險的,所以趁胡桃澤打電話之機,強行拖走了容子。為了徹底把她改造成可靠的助手,我和她發生了肉體關系。誰知她真的迷上了我,而且愛得愈深嫉妒心愈盛,錯以為我愛上了從國本半島搶來後關在家中的國本詩子,於是醋性大發,趁我不在砸死了詩子。後來聽說是詩子睡覺時,被她用鐵槌砸死的。屍體無處隱藏,只好掘坑埋在院子裏。

“和我發生關系後,容子開始隨便行動。違背我不許外出的命令跑到街上去,為捉弄、威脅、挾裹詩子的同案犯龜井良治,任意把他叫出公司。結果被飛車隊的橋川弘志和澤村真子發現,並盯了梢。我從數久手中奪取贖金時,作為對付跟蹤者的誘餌,曾經雇傭過他們,所以兩人認識我。我感到事情不妙,急忙找龜井商量。龜井命令我幹掉容子和飛車隊的那對情人。

“龜井說:留著容子將危及我們的生命。如果把她同飛車隊的速度狂一起幹掉,警察必然判斷為超速開車釀成的惡性事故。同時,我也覺得留著容子必成後患,因為她日益膽大妄為,居然以我老婆的面孔出現,喪心病狂地殺死了重要人質,所以愈發堅定了我的決心。

“跟蹤容子找到我家的那對年輕人要挾說:容子一定幹了見不得人的事,如果不如數交出我們要求的現金,就立即把她的住處告訴警察。我假裝答應他們的要求,和容子一起把他們騙到中津溪谷,讓他們喝下摻入安眠藥的飲料,等昏睡後連同汽車一起推下懸崖。為了給人造成純屬車禍的假象,沒有特別藏匿他們隨身攜帶的物品。”

“你為什麽搶走國本詩子?”

“當然是為了錢!家父在國本開發公司當過醫生,其間,我認識了龜井。第一任經理國本多市郎死去時,多計彥和數久強迫父親填寫了死亡診斷書。不久,家父憂郁成疾,暴病而卒。不情願地違背職業道德的行為顯然加速了父親的死期。父親之所以沒有遵循醫德、拒絕填寫死因不明的證明書,是因為在國本開發公司任職期間發生過這樣一件事。當時,醫療所在接種預防腦膜炎的疫苗時,護士錯把消毒液當成疫苗吸入注射器。父親沒有察覺便給人作了皮下注射,結果造成十名職工藥物中毒。作為不應有的過失,父親險些被解職,幸虧國本數久庇護,才沒被推上法庭,留任原職。關於填寫死亡證明一事,顯然由於家父負恩於數久,才沒有斷然拒絕,我了解家父的苦惱,從心裏厭惡數久,並對多市郎的死因產生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