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4/21頁)

受害者的眼睛裏有殺手的影子……

任何看到大衛·科斯特洛的人都只能看到他們自己的映像,這就是科斯特洛希望他們看到的嗎?他的父母在他的身後各自行走著,看起來更像熟人而非夫妻。當人群變得散亂時,大衛發現自己正緊挨著德弗林教授。德弗林教授伸出手和大衛握手,而這年輕人卻一直盯著這只手,直到德弗林將自己的手收了回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在這時發生了一件事……一輛車到門口停了下來,一名穿著V領羊毛衫和灰色長褲的男人從公路上慢跑過來,穿過教堂大門。雷布思認出那正是雷納德·馬爾,未修剪胡須的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雷布思立即猜到馬爾可能是睡在了他那輛瑪莎拉蒂裏。他又看見了史蒂夫·霍利,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而緊緊皺著眉。當馬爾趕上的時候,護送棺材的隊伍剛剛到達墓地。他直接走到前面,站在約翰和傑奎琳的面前。巴爾弗將緊緊抓在妻子身上的手放下來,給了馬爾一個擁抱。坦普勒和普萊德看著卡斯韋爾,他用右手做了一個掌心向下的手勢,意思是說:鎮定,我們要從容行事。

雷布思想那些記者並沒有注意到卡斯韋爾,他們太忙了,沒法理解這個奇怪的中斷有什麽意義。然後他看見西沃恩正盯著墳墓,盯著那黑色的棺材的眼睛閃閃發光,似乎能在那兒發現什麽東西似的。突然,她轉過身背對著進行葬禮的方向,開始在墓碑間走來走去,像在尋找她丟失的東西。

“復活在我,生命也在我。”牧師說話了。馬爾站在約翰·巴爾弗身旁,眼睛盯著棺材。另一邊,西沃恩仍然在墓碑間來回走著。雷布思想任何記者不會再注意她,送葬者正好可以起到掩飾的作用。她在一個粗短的墓碑前蹲了下去,似乎是在看碑文,隨後她又起身放慢腳步徘徊著,沒了之前所表現出來的焦急。她轉身發現雷布思正看著她,她向他閃過一絲微笑,出於某種原因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放心。然後她又開始走動了,繞到那些悲傷者身後,離開了他的視線。

卡斯韋爾在向吉爾·坦普勒耳語著如何處理馬爾。雷布思知道他們會讓他先離開教堂,然後立即跟蹤他,也許他們會前往杜松亭,去那裏審問他。更有可能的是,馬爾將看不見那個大帳篷和自助餐了,只能在格菲爾德的審問房裏喝一杯茶接受審問。

“逝者已矣……”

雷布思受不了了,他發現牧師鮑威的前幾句話一直在他的腦子裏跳躍。

一些記者已經準備離開了,或是回到市區或是作為合格的受邀客人去杜松亭。雷布思將雙手放進衣服口袋裏,開始在墓地周圍慢慢查看。菲利普·巴爾弗的棺材已經被泥土掩埋,一陣微風將她母親的哭喊聲帶到了周圍的山林中。

雷布思在一塊小墓碑前站著,它的主人生於1876年,卒於1937年,去世時還不到61歲,錯過了希特勒時期,也可能因為年齡大了而未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他是一個木匠,很可能為周邊的農場工作。刹那間,雷布思想起了棺材制造商。然後他又回過神來看了看墓碑上的名字——弗朗西斯·坎貝爾·芬利——他差點笑起來。西沃恩看見一個盒子裏裝著菲利普·巴爾弗的遺物,她想到了“boxing”。然後她看著墓地,意識到這是一個不受陽光直射的地方。Quizmaster線索將她引領到了這裏,而她一旦到達這裏,便可以將線索解開。而後她跑去找弗蘭克·芬利,最後找到了。雷布思想知道她在墓碑旁蹲下時究竟找到了什麽,他向後看了一眼,送葬者離開了墓地,司機扔掉香煙,準備打開車門,但他沒有看見西沃恩。卡斯韋爾把雷納德·馬爾帶到一邊在討論著什麽。卡斯韋爾一直在講話,馬爾一直順從地點頭回應,接著卡斯韋爾從馬爾那裏拿到了車鑰匙。

雷布思是最後一個離開的。有幾輛車正在掉頭,一輛拖拉機等待著通行。雷布思沒有認出司機。西沃恩站在旁邊,不慌不忙地將手臂擱在她的車頂。雷布思穿過馬路,點頭向她打招呼。

“想不到會在這兒碰到你。”她說。雷布思也將自己的一只手臂放在車頂,“挨了一頓臭訓吧?”

“就像我告訴吉爾的,並不犯法。”

“你看見馬爾到了吧?”

雷布思點點頭,“怎麽回事?”

“卡斯韋爾開車送他去杜松亭,馬爾要花幾分鐘時間跟巴爾弗解釋一些事。”

“什麽事?”

“接下來該由我們出場了。”

“聽起來他不像是要承認謀殺。”

“是的。”她說。

“我只是好奇……”雷布思的聲音漸漸消失了。

她盯著遠處卡斯韋爾企圖掉頭開走的瑪莎拉蒂,“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