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天

EXIT MUSIC

2006年11月23日 星期四

二十七

雷布思的車停在格菲爾德廣場警局的另一側。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新聞工作人員。攝像機一會兒架起一會兒拆除,主要看工作人員什麽時候能到。記者在人行道上踱著步,不停地打著電話,彼此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免得有偷聽嫌疑。攝影師很納悶在這淒涼的警察局門前究竟能拍到些什麽有用的東西。雷布思看到幾名穿制服的人上了台階,進了大樓。他認出幾個人,比如雷·雷諾茲。其他人他不認識,不過看著像是刑事調查局的人,估計是派來的支援隊伍。雷布思咬了幾口吃剩的早餐面包卷,慢慢咀嚼著。他買面包卷的時候順便要了咖啡、報紙和橘子汁。他瀏覽報紙時看到了病中的利特維年科的更多新聞——下毒藥還是個謎——不過上面沒有提到托多羅夫,只有一段話談到了查爾斯·裏奧丹。報紙最底端有個提示,再往後就是訃告欄了。他了解到裏奧丹在20世紀80年代舉辦過多次搖滾巡回演出,包括大國樂隊(Big Country)和非法執事合唱團(Deacon Blue)。其中一位音樂家說“查理能在機庫大門很好地合聲”。很久以前他是名錄音樂師,曾在拿撒勒樂隊(Nazareth)、弗蘭基·米勒(Frankie Miller)以及薩瑟蘭兄弟(Sutherland Brothers)的專輯上出現過。這說明雷布思很有可能拿到他演奏的那些東西。

“我要是早知道這些就好了。”他自言自語道。

他盯著蜂擁而至的媒體人物,納悶是誰透露了那個消息,說托多羅夫和裏奧丹兩人的死有聯系。這倒也不怎麽重要,遲早大家會知道的。但是,這意味著他沒機會透露這個關聯了。他想請人幫忙,因此假如能以此交換的話很不錯……

然而,他還是沒看到自己想找的人。不過,一輛貌似官方的車子開近了。柯伯恩下了車,停下來拍了幾張照片。他穿著制服,帽子閃閃發光,戴著一雙黑色皮手套。為隊伍鼓舞士氣可以是個借口,不過雷布思知道柯伯恩會對媒體保持警惕的。極度渴望信息的新聞采訪人員最歡迎這位警察局長了。他會讓他們順從自己的意願。雷布思撥了西沃恩的號碼。

“注意注意。”他提醒她。

“誰?哪裏?”

“柯伯恩正擺好姿勢拍照呢。很快你就能看到他了。”

“難不成你也在這附近……”

“別擔心。他看不到我。那邊情況怎樣了?”

“我們還得再找南希·西弗懷特談一談。”

“那個銀行家有沒有又惹她不痛快呢?”

“據我所知沒有。”克拉克停頓了一下,“今天上午你除了去監視之外,還打算幹什麽?”

“說實話,我不用進去,這讓我很欣慰……不用面對雷諾茲那群卑鄙小人了。”

“別那樣。”

“我好像看見托德也往裏走了,穿著一身幹凈的西裝……”

“沒錯。”

“我想你可能因為他哥哥的事不讓他插手了。”

“菲爾和你一樣的看法。不過托德最近正忙著聽長達兩百小時的委員會磁帶呢,是查爾斯·裏奧丹錄制的。應該保護他,免得受傷害。”

“你告訴局長了嗎?”

“那是我的事,和你無關。”

雷布思發出嘖嘖聲,看到柯伯恩最後沖著記者揮了揮手,走進了接待處。“他進去了。”他對著手機話筒說。

“我應該假裝很吃驚才對。”

“克拉克,你是得假裝吃驚,不過得開心。這樣能提高你的印象分數。”

“我打算和他談談你的停職問題。”

“這事不會有結果的。”

“不過我還是要去談……”她深呼一口氣。“談到冒失鬼……”雷布思手裏的電話斷了。他啪地合上手機,用手指彈著方向盤。

“瑪麗,你在哪裏?”他嘟噥著。正當他嘟噥這幾個字時,看到瑪麗·亨德森出現在東倫敦街的角落裏,正快步朝著警察局走來。她一手拿著筆記本,另一手拿著鋼筆和錄音機,一側肩膀上還背著個黑色大包。雷布思摁了摁車喇叭,但是她沒注意到。他又試了試,結果還是沒能引起她的注意。他不想招來別人注意,於是不再摁喇叭了,下了車,兩手插在口袋裏,靠著車站著。亨德森正和一位同事交談呢。談完後她攔住一位攝像師,問他拍了哪些鏡頭。雷布思認得他,想起他可能叫芒戈。他知道這個人過去曾經和瑪麗一起工作過。她收到一條手機短信,於是一邊和芒戈談話一邊查看信息,然後又摁了幾個鍵,打了個電話。她把電話舉在耳邊,離開混亂的人群,朝著格菲爾德廣場警局中央的那片草坪走去。那裏堆放著一些垃圾——空酒瓶,快餐包裝紙等等——她一邊講電話一邊皺眉頭。然後,她擡起頭,看到了雷布思。他正沖她微笑呢。她講話時死死盯著他,講完後,繞過草坪。雷布思回到車裏,不能讓任何人看到他。瑪麗·亨德森上了客座,把包放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