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埃勒裏又一席話(第4/7頁)

“就是這樣,範殺害了克羅薩克。怎樣殺的,在什麽情況下殺的,整個故事可以拼湊起來了。他知道克羅薩克在追蹤他及其兄長們,通過某種方法他發現了克羅薩克的藏身處——跟那個老瘋子斯特賴克在一起。他本人想必是用了一封匿名信把克羅薩克引誘到阿羅約來。克羅薩克眼見自己的復仇夢想就要實現,急切間甚至都沒懷疑這條消息的來源,就吞下了誘餌。他設法讓那易受騙的斯特賴克改變了行動路線,於是一群人浩浩蕩蕩來到阿羅約附近。然後克羅薩克——這是克羅薩克本人唯一一次以積極參與者身份實際出現在該案中——雇了威爾頓汽車修理鋪老板克羅克的車,讓克羅克把他送到交叉路口。你們回憶一下,克羅薩克在威爾頓沒帶旅行包——考慮到兇手在其後的犯罪中都帶著旅行包,這是一件具有重大意義的事情。為什麽克羅薩克那第一次——對他而言唯一的一次——不帶旅行包?因為他沒有把受害者肢解的打算。雖然態度堅決,但他很可能是一個心理正常的復仇者,只要敵人死掉就滿足了,不需要屠殺。如果克羅薩克的計劃成功,我們會發現阿羅約小學校長的屍體完全沒有被弄得殘缺不全,很可能只是被開槍打死。

“但是範這個所有一系列事件的策劃者,正以逸待勞等著那毫無疑心的復仇者,並把他殺死。範已經預先將不幸的克林活生生地五花大綁並藏了起來,殺人後就開始給死掉的克羅薩克穿上自己的衣服,然後砍去屍體的頭,等等等等。

“很明顯,這是範,或者說安德魯加·特維爾陰謀的開始,是他醞釀多年的一樁罪行。他把一系列謀殺設計得像是克羅薩克一個人的復仇,後者很可能因多年盤算而變得瘋狂。範帶著明確目的把克林藏起來,就是為了最後將其屍體偽裝成是他自己的。接下來他的計劃就是,讓克羅薩克看上去似乎在最初殺死一個無辜的人之後,又殺死了特維爾其中兩兄弟,最後是第三個——糾正七個月前那次明顯的錯誤。至於範,最後一次充滿欺騙性的謀殺,讓他看起來似乎也死在那狂熱者的復仇屠刀下;而實際上,他拿著自己的畢生積蓄和狡猾地從哥哥斯蒂芬那兒弄到的一大筆錢準備逃跑。與此同時,警方只會無休止地尋找那幽靈一般早已死去的克羅薩克……屍體方面的偽裝好弄,你們記得,正是範親自在匹茲堡孤兒院雇用了克林,所以他能夠選一個體型與他類似的仆人。至於第一次偽裝——讓克羅薩克的屍體看上去像範自己的——那可能是由於他和克羅薩克體形之間恰好相似。當他第一次找到這黑山人時,他發現了彼此的相似性,這時他還沒發出匿名信,這種相似引發了整起陰謀。”

“你以前說過什麽事情,”警官從他的鼻煙盒裏再掏出些鼻煙,然後若有所思地說,“有關開始時找到了正確的蹤跡但後來迷失方向的事,你說那話是什麽意思?”

“不只是開頭,”埃勒裏悲哀地說,“在整個案子中它不斷出現,我不斷把它丟到一邊,因為它還不足以排除其他一切想法……因為你們瞧,甚至在最初的第一樁謀殺中就有這麽一個點:屍體的頭被割下拿走,為什麽?那時除了認為是兇手的狂熱,似乎沒有別的解釋。後來我們發現特維爾兄弟的事和T作為克羅薩克復仇標志的表面意義,所以當然啦,我們說頭被砍去是為了讓屍體在物理上呈現一個大寫T的樣子,但之前的懷疑……

“畢竟對砍去頭的原因我們能有另一種解釋,一種出眾的見解,那就是屍體被弄得像個T字,所有其他跟T字相關的要素——第一起謀殺中的交叉路口、路標和潦草書寫的T字,第二起謀殺中的圖騰柱,第三起謀殺中的天線杆(當然,潦草書寫的T不斷出現,在第四起謀殺中也一樣)——所有這些密集的T字要素被散布在犯罪現場各處,為了唯一一個目的:掩蓋頭被砍去的事實。在沒有其他能夠確認身份的方式這一情況下,頭或面部是確認屍體最直觀快捷的方法。所以我對自己說,這些罪案不是迷上T字的偏執狂所為,而是一個頭腦清楚(即使缺少理性)的陰謀者所為,他砍去頭是為了偽造身份,在邏輯上這完全可能。而且事實上這一點應該可以肯定:因為這些頭顱沒有一個被發現。為什麽兇手不把頭留在犯罪現場或附近,以盡快擺脫它們?這本應是兇手的自然沖動,不管瘋還是不瘋,屍體仍然可以形成T字,仍然可以滿足他的T字情結。但那些頭顱完全消失了。在我看來,事情並不完全像它看起來那樣;然而這只是一種推測,因為所有其他事實似乎都把罪定給了一個瘋狂復仇者,我只得不斷丟棄實際上是真相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