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夕禱(第4/5頁)

“太好了。八角形的每一邊上完全可以開兩扇窗。這就是說,八角形的每一邊有兩間內室嘍?對不對?”

“是的,但是房間沒有窗戶。”

“總共是八間。每一座角樓的內廳都是七邊形,有五面墻朝向每個角樓的五個房間。那麽,另外兩道墻跟什麽鄰接呢?不是跟一個沿著外墻而設置的房間,因為那樣的話,房間應該有窗戶,也不會跟一個沿著八角形的天井建造的房間連接,道理是一樣的,否則那些房間就會非常長了。你就試著畫一張草圖,從上方看下去的藏書館的鳥瞰圖。你看,每一座角樓相對應的應該有兩個房間與中央七邊形的過廳相鄰接,而又朝向與八角形的天井相鄰接的兩個房間。”

我按照我導師的建議試著畫出平面草圖,我興奮地叫喊起來,“那麽說,我們全都知道了!您讓我計算一下……藏書館總共有五十六個房間,其中四間是七邊形的,五十二間近似正方形,八間房沒有窗戶,而二十八間朝外開,十六間朝天井!”

“而四座角樓每一座都有五個四邊形的房間和一個七邊形的中央廳……藏書館是根據天體和諧的意念建造的,賦予多種神奇的含義……”

“絕妙的發現,”我說道,“可是,為什麽如此難以辨別方向呢?”

“因為岔口的布局不符合數學的規律。有些房間可以通向其他幾個房間,有些房間只通向一個房間,我們琢磨一下,是不是有些房間沒有去別的房間的通道。如果你考慮這個因素,再加上缺少光線,太陽的位置也無法給你提供任何線索(又有幻覺和鏡子的幹擾),你就會明白,迷宮是怎樣攪亂闖入者思路的,尤其是當他本來就因負有犯罪感而心神不定的時候。另外,你想一想,我們昨晚在迷路時,是多麽的絕望。最嚴密的秩序產生最大的混亂:我覺得這是一種絕妙的計算。藏書館的建造者的確是偉大的建築大師。”

“那麽,我們怎麽能辨認方向呢?”

“到了這步就不難了。拿著你畫的方位圖,它多多少少符合藏書館的路線草圖,我們到了第一個七邊形的過廳裏,就馬上設法找到兩個沒有窗口的房間之一;然後,我們一直向右轉,經過三四個房間後,就應該到了一座新的角樓裏,那肯定就是北角樓,直至回到另一個沒有窗口的房間,它左邊就應該跟七邊形的過廳相鄰接,它右邊應該又可以找到一個與我剛才跟你說過的相同的通道,一直抵達西角樓。”

“沒錯,要是所有的房間全部通向其他房間的話……”

“的確如此。為此,我們需要你畫的路線圖。上面標出沒有通道的墻面,這樣我們就能知道走了哪些岔道。不過那樣並不難。”

“可我們有把握見效嗎?”我猶疑地問道,因為我覺得這似乎過於簡單了。

“能見效。”威廉回答說,“實際上線條、角度和形象都是產生自然效果的緣由。否則的話,謎就無法被揭開。”他引證說,“這是牛津大學一位傑出的大師[4]說的話,可惜我們沒有全懂。我們已經掌握怎麽能不迷失方向,現在牽涉到怎樣才能知道房間裏書籍排列的規則。我們看到的從《啟示錄》引用的詩句能告訴我們的東西太少了,也因為許多詩句在不同的房間裏重復使用……”

“而《啟示錄》那本書裏可以引用的詩句卻遠遠超出五十六條。”

“當然如此。可見只有一些詩句是有用的。挺奇怪,仿佛不到五十句,三十句、二十句……哦,得按照默林的算法。”

“誰的算法?”

“我家鄉的一位巫師……對了,他們使用的詩句數目相當於字母表的字母數目!肯定是如此!詩句的行文沒有用,要看詩句開頭的字母。每一個房間由一個字母來標志,所有的字母拼在一起就構成了我們必須弄清的某個經文!”

“就如同一首用圖像表示的回文詩,呈十字架形狀或是一條魚的形狀!”

“差不多是這樣,大概在建造這座藏書館的年代,這種詩體很流行。”

“那句子是從哪裏開始的呢?”

“在進去的那座角樓的七邊形過廳裏,從那一幅比其他都要大的字幅開始……或者說……當然,是從用紅顏色寫的字幅開始!”

“那可就太多了!”

“因此會有許多詩句或者許多經文。現在你把你的路線圖重新謄一遍,稍稍大一點,然後在觀察藏書館的時候,你不僅要用筆輕輕地標出我們經過的房間,以及房門和墻壁(還有窗戶)所在的位置,還要寫出房間裏詩句的頭一個字母,並設法像一位袖珍畫師那樣,把紅色的字母寫得大一些。”

“可是,”我欽佩地說道,“您是怎麽從外面觀察就能破解出藏書館奧秘的呢?您在裏面的時候卻沒有破解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