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看著鏡子裏自己的新發型,新田頓時覺得有氣無力。曾經讓自己引以為傲的充滿銳氣的面孔,已經變成了毫無攻擊力的一臉憨相。

這張臉孔實在是缺少壓迫感,讓新田不禁擔心會不會在自己問訊嫌疑犯時產生負面影響。

“您覺得怎麽樣?”同樣梳著整齊的三七分發型的理發師微笑著問道。

“不是挺好嘛,”新田無力地說,“應該是吧……”

“在這裏工作的人,基本上都梳著這種發型。”

“是嗎,那就好。”

按照山岸尚美的囑咐,新田要求理發師幫自己理了一個適合服務人員的發型。理發師應該把新田當成中途錄用的新員工了。因為怕麻煩,新田也就沒有解釋。

理發店設置在飯店的地下一層。新田走出理發店,正準備乘自動扶梯時,聽見有人從扶梯上面叫自己的名字。擡頭一看,一個大個子門童正乘著扶梯往下走呢。仔細一看,原來是關根。

“喂,你幹什麽呢?在休息嗎?”

“我正在找你呢。問過了山岸小姐,她說你在地下一層。”關根邊說邊像走台階似的從扶梯上往下走。

“嗯,不管怎麽說,你穿這身還挺適合……”新田壓抑不住內心的笑意。

“是嘛,”關根聽了反而很高興似的說,“新田你也是啊,剪短了頭發像一個飯店服務員了。”

“有人讓我剪掉的,就是那個很啰唆的女服務員。”

“是山岸小姐嗎?看來她的訓練很嚴格。”

“見面之後,你知道她最先讓我做的是什麽嗎?她給我上了一堂關於站姿和行走姿勢的課。一會兒說我的姿勢不對,一會兒說我的重心不穩,喋喋不休地挑剔著細枝末節的事情。那個結束後,又開始矯正我鞠躬的姿勢和說話的方式。這裏是幼兒園嗎?最後,竟然還讓我去理發店。她到底以為自己是誰啊。”

關根控制住了上揚的嘴角,眼睛裏的笑意卻無法隱藏。

“山岸小姐在前台接待員中好像是相當優秀的。聽說她對新人的教育非常嚴格。”

“都是因為她單身的緣故。絕對不會錯。”新田斷言道,“雖然打扮得很年輕,但應該已經超過三十歲了。因為她沒有男人,無論是心靈還是外表都得不到滋潤。我一想到接下來不得不整天和她待在一起,就覺得很郁悶。”說到這裏,新田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從旁邊經過的看似上班族的男人還瞟了新田一眼。“是嗎?看到你能和美女組成一隊我還很羨慕呢。”

“你喜歡那種類型啊?我隨時願意跟你換。不過嘛,我可不當玩具兵。”

“玩具兵?”

“沒什麽。比起這個,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啊?”

“啊,對了,”關根說著從上衣內兜裏掏出了一張折疊好的紙,“我來是想把這個交給你。”

新田展開那張紙,是一張飯店一層大堂的平面圖。上面有幾處用黃色的記號筆做了標注。仔細一看,原來是擺放著桌子和椅子的位置。

“就在剛才,安排好的便衣警察已經到位了。這些標注的地方就是他們的位置。因為不可能每個人都認識,為了讓大家都清楚彼此的存在,才準備了這個東西。”

在標記的旁邊,還寫著文庫本、雜志、右手腕表、眼睛等詞。“這是什麽意思?”

“這些是記號。因為他們每隔一到兩個小時就要換人,刑警的面孔會經常變更。每次變化都要通知周邊其他人太煩瑣了,就索性做了幾個記號。”

“原來如此。埋伏便衣已經就位了啊。”

“已經開始了。在一層的大堂裏有三個刑警。這裏面還有你認識的哦。”

“知道了。”新田說著把圖紙收到了口袋裏,“還有其他聯絡事項嗎?”

“今晚十點在辦公樓好像要開個會。尾崎管理官會過來。”

新田聳了聳肩膀。

“想出這個荒誕計劃的本尊要出場了嘛。不過就算他突然過來,我這裏能作為成果匯報的也只是我學到了基本的走路和說話的方法。再者就是,向大家展示一下我的新發型。”

“我想他只是想確認一下現場的情況吧。”

兩人一起乘著扶梯回到了一樓。關根返回警衛服務台之後,新田開始觀察大堂裏埋伏的便衣的情形。

因為剪了頭發的緣故,新田覺得脖子涼涼的,非常不自在。可是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卻不可思議地挺直了後背。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按照山岸尚美交待的方式在走路了。

按照這樣的方式查下去,真的能夠抓住罪犯嗎——到目前為止,新田對案件的原委都是了解的,但仍舊不能消除心中的疑問。這次發生了史上難得一見的疑難案件,單憑埋伏在這裏真的能夠解決嗎?

是的,這次的事件以前從未發生過。雖然已經明確了案件是連環殺人案,但是被害者之間沒有任何關聯,兇手的作案手法也不盡相同。能夠將這幾起案件定義為連環殺人案,是因為兇手在作案現場留下了相同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