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鶴井家的人們(第4/5頁)

麟太郎在自己生身父親的屍體面前,進行了可怕的狡辯。但是,這只是單純的饒舌嗎?不是的。我發現在饒舌的背後,隱藏著對我挑戰的意圖。

高木彬光靜靜地傾聽著他的議論突然以嘲諷的語氣說道;

“誠然,你的頭腦很好,特別是記憶力。

“你的立論的確高超,可是我好象在什麽地方看到過和這相同的文章。比起這種鸚鵡學舌,我倒是想知道你進行這種詭辯的心境。剛才你那發怒的樣子,到是你的本來面目。

我對照搬別人的思想,不感興趣。”

這猛烈的一擊,使麟太郎憤怒異常,不過沒有立即爆發出來。高木繼續說下去:

“諸位各人有各人的秘密,而且努力將秘密隱藏起來。

“我不是警察,我什麽也不是。連我這一介凡夫都能察覺到的你們的意圖,專門的警察官們是不會看不出來的。不過你們認為能夠得逞的話,可以試試看。

“千鶴井家隱藏著一種可怕的秘密,泰次郎先生已經為了它的犧牲品。你們若不虛心地反省自己,恐怕還要出現第二個、第三個慘劇。你們、你恐怕也要成為犧牲品。

“恐怕總有一天我高木彬光的預言會成為現實的,到那時可就晚啦。什麽也不要說了,還是讓我們恭候警察的到來吧。”

我很清楚,他是在給千鶴井家的人們以心理的打擊。他利用這種恐嚇的方法打破他們的優越感。但是,他的這種戰術能奏效嗎?

他的話好象給洋二郎留下了強烈的印象。對哥哥的獨白感到焦躁不安的洋二郎,這時向前邁出一步,開口說話了。他的肥胖豐滿的面頰,和他哥哥麟太郎的神經質的病態容貌形成強烈的對照。小眼睛、高鼻梁,和他父親一模一樣。他象商人似的機敏地說道:

“高木先生,你是一位令人尊敬的人,我非常欽佩。不過,你可能不甚了解,象我們這樣的世家,有不想叫外人知道的內部糾紛和家族內部的秘密。父親在世的話,也會這樣說的。高木先生,請你對我們的立場給以同情。正如先生所說,家父的死因,是某種沖動引起的心臟麻痹,你所說的他殺又沒有任何實物證據,請你不要聲張出去好嗎?傳出去的話,就會成為有損千鶴井家聲譽的問題。怎麽樣?你有什麽要求的話,就請說吧。只要是能做到的事,我們一定竭盡全力去做。

“你若認為家父的死是謀殺的話,也請求你秘密進行調查。找出兇手。而且在絕對秘密中進行,不要讓外界和警察知道。在搞清真正的兇手是誰以前,不要對任何人講。佐和子還是一個沒有出嫁的姑娘,若是影響了她的將來.家父也將死不瞑目。高木先生,拜托了。”

真是漂亮的言辭。我在千鶴井家寄居的一段時間裏,從未聽到洋二郎說過關心妹妹的話。平時對待妹妹象女仆一樣。關心姊妹婚事的話,恐伯連佐和子自己也從來沒有聽到過。

高木彬光—邊吸著香煙,一邊聽他說話。嘴邊似笑非笑地說道:

“我的目的,也不是要把事情鬧大。但同時,在維護正義方面,我也不甘人後。

“泰次郎先生的死要是他殺的話,我決不允許兇手橫行世上、不受懲罰。對麟太郎先生那種無條件地贊美暴力、無視道德的言論我不能苟同。但我的本意也不是想揭露別人的私事,給無罪的人添麻煩。

“我一定保守秘密,決不向外泄露。但是請求我幫助的泰次郎先生慘遭如此不幸,對殺人兇犯我決不饒恕,同時我也不能讓兇手繼續作惡,再出現第二個、第三個殺人事件,我保證保守秘密,但有一個條件。”

在場的人鴉雀無聲,恐怕每個人都陷入了不安與恐怖之中。這時,洋二郎大聲問道:

“什麽條件,要是用金錢能辦到的話,我們一定盡力而為……”

“我對金錢不感興趣,我要的條件只有一個,就是要大家竭誠協助我找到真正的兇手。”

他說完以後,注視著大家的面孔。除了麟太郎以外,全都避開了他的視線。洋二郎、

佐和子都害怕的樣子將視線移開,賢吉痛苦地低頭咳嗽著。

“你們真是一群怪人,自己親生父親被人殺死,既不激動,也不想努力找出兇手。莫非說你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而又想加以隱瞞嗎?

“還是你們都同意麟太郎先生的言論呢?你們都主張具有暴力的人可以隨意殺人嗎?

還是怕從自己嘴裏說出來會招來不測的後果呢?不管是哪種情況,根據你們的表現我可能成為你們的敵人,也可能成為你們的朋友,請你們好自為之吧。”

這是他的激烈挑戰,大家對此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洋二郎象是有話要說,舉起了左手。就在這時從二樓一室傳來了沙啞的說話聲,這聲音的調子就象中了邪一般的那樣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