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生愛慕(第2/13頁)

“子都!”鄭伯寤生“嘭!”拍了一下案幾,赫然站起身來,說:“你這話是甚麽意思?你在怨恨孤麽?”

“他不是在怨恨你。”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營帳外面插了進來,伴隨著“嘩啦——”掀開帳簾子的響動,一個身穿黑袍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他負著手,身材挺拔,一股王者姿儀躍然而出,走進來,擺擺手,示意寺人不用跟進來,全都在外面侍奉。

竟然是姬林。

姬林直接開進了鄭伯寤生的營帳,沒有知會一聲,又仿佛入了自己家一般,也不客氣,一展袖袍坐在席上,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耳杯的水。他其實也沒想飲水,輕輕的呷了一口,沒什麽誠意,隨即“哆!”的放下手中的耳杯,在案幾上輕輕一敲,這才又開口:“依寡人之見,鄭國公孫並非怨恨鄭公,而是……嘲笑。”

鄭伯寤生眼看著姬林這一連串行雲流水的動作,眼眸的顏色更深沉了,雖說在這裏天子的等級最高,但是此乃鄭伯寤生的營帳,姬林進入別人的營帳,竟然如此肆意,渾然仿佛自己的地盤子,諸侯們的地盤子思想是最濃重的,豈容姬林如此放肆?

偏偏鄭伯寤生不能發火,還要克制著,說:“寤生愚鈍,不知天子是什麽意思?”

姬林笑了笑,說:“鄭公啊鄭公,你英明一世,卻在一個小小的女酒身上栽了跟頭,差一點子就因為想要壓制寡人,便引外敵入侵,倘或共叔段真的帶著鄋瞞人入侵,你該當如何?鄭寤生,你便是鄭國的千古罪人,便是我大周的千古罪人!你不只是害了祭牙,更害了你自己。”

鄭伯寤生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他的眼睛裏全都是殺意,死死盯著鄭姬,兩個人四目相對,一時間竟誰也沒有退讓。別看姬林只是剛剛即位的新天子,但是他經過了王子狐篡位,又經歷了衛州籲謀反等等事件,不比任何一個國君的閱歷要少,面對這樣的場面,可謂是輕車熟路了。

因此姬林面對鄭伯寤生那殺氣凜冽的眼神,竟沒有一點子膽怯和退讓之意,反而揚起一個笑容,說:“怎麽,寡人說的不對麽?這一切,都是你鄭寤生,咎由自取。”

鄭伯寤生眼中的殺意翻騰著,慢慢的,一點點的平息襲下來,沒成想姬林說的越難聽,他反而越是冷靜了下來,一展袖袍,沒有天子的首肯,竟然直接坐在了天子的對面。

鄭伯寤生似乎已經破罐子破摔,撕開了臉皮,輕笑一聲,說:“天子所言極是,孤……當真是沒有想到。不久之前,孤還以為天子只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奶娃娃。”

姬林聽他這麽說自己,也不見生氣,只是一笑,說:“那如今呢?”

鄭伯寤生沒有開口,但是看他的表情也知道,如今鄭伯寤生竟被打臉了,狠狠的教訓了一頓。

姬林說:“寡人今日來,不是來尋你鄭公晦氣的,事情已經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你要打共叔段,寡人要打鄋瞞。不管在家裏如何窩裏鬥,面對外敵的時候,寡人相信,鄭公與寡人的心思是一樣的,對麽?”

鄭伯寤生拱起手來,說:“正是。”

姬林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發出“噠噠噠”的聲音,看似很悠閑,說:“梅山附近,能夠調配的兵馬,又不會輕易被人發現的兵馬,具體有多少數目?”

鄭伯寤生還沒有回話,便聽到一個聲音說:“天子,請容仲回稟。”

有人站在營帳門口,隔著營帳,沒有進來,但是聽聲音便知道,那個人一定是鄭國國相,祭仲!

營帳不怎麽隔音,他們也沒有壓低聲音說話,所以外面的祭仲把裏面的話聽得是一清二楚,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外面。

鄭伯寤生心裏突然一沉,莫名有些心虛,畢竟祭牙之死,自己脫不開關系……

姬林說:“進來說話。”

祭仲很快恭敬的走進來,他的眼眶是紅的,不知道是熬夜的緣故,還是悲切的緣故,走進來跪在地上,說:“天子,梅山附近有一營,快馬加鞭,帶上兵節,半日便到,往返不過一日。”

姬林點點頭,站起身來,來到墻角繃著的羊皮地圖附近,擡起手來,展開黑色的袖袍,手指在地圖上虛劃一個圈,說:“鄋瞞人偷襲梅山,共叔段還有下一步動作,而寡人與鄭公被偷襲之後,匆忙關押了細作祁太傅,下一步該做什麽?”

公孫子都突然開口,說:“撤離梅山。”

姬林說:“無錯。梅山地形險要,多山谷與叢林,倘或山中還有鄋瞞人伏兵,必然防不勝防,因此鄋瞞人料定,咱們絕對會以最快的速度撤離梅山,而最好的伏擊地點,不是山谷和叢林,而是……此處。”

“哆!”姬林的手指點在羊皮地圖上,說:“是梅山通往老鄭城的山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