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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艇破浪前行,穿過獵人角的起重機,橫跨海灣,向燭台點駛來。丹尼·豪根把油門開到最大。

“戴上面具。”他說。

馮尼·諾德林格拉下了他臉上的黑色滑雪面具,豪根也同樣戴上了面具。在面具外面,他戴上了當天上午購買的折疊式墨鏡,他的手上已經戴上了黑色的小牛皮手套。

他拿起對講機,點擊了發送鍵,“我們是海盜,離海灘和聚合點還有300多米。”

快艇在不停冒著白色水花的海水上顛簸,對講機裏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是冉恩,我們離拍攝區停車場還有30秒。”

豪根傻笑起來,冉恩,薩賓替她起了一個北歐女神的名字,這個名字的意思是盜竊,真是再合適不過了。“戴上面具,原地不動。”

“羅傑。”她說。

他必須戴上面具,他皮膚白皙、身材高大、體型結實,如此英俊瀟灑以至於一個好萊塢制片人曾讓他去拍故事片,用“輪廓分明”這個詞來形容他是再適合不過了。他渾身上下充滿了磁場——對女人幾乎是致命的迷藥。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經典的人物角色,或許是斯巴達。見過他的人沒有誰能忘了他,他實在太引人注目了。

他從掛在脖子上的肩帶上提起望遠鏡,朝燭台點望去,那裏滿是被風吹彎的樹木。公園裏的野餐桌前空無一人,在泥濘的海灘上,一群年輕人跑過來,進入了他們的視線。

“就是他們。”

馮尼從他的背上拿起了一把小手槍,上了一圈子彈,他滑雪面具背後的那雙水汪汪的藍眼睛流露出迫不及待的神情。

豪根說:“把子彈拿下來。”

馮尼尖銳地掃了他一眼。

豪根說:“現在就拿下來,不能毀了我們的貨。”

“可要是他們逃跑呢——”

豪根把對講機夾在他頭部的一側,馮尼一個踉蹌,夾緊了耳朵,“天啊,你——”

“把子彈拿下來,替你的武器上保險栓,現在就做,不然我就把你扔進水裏!”

馮尼一邊奮力在起伏的水波中穩住自己,一邊拿下子彈,替手槍上保險。他沒朝豪根看一眼。

“如果他們跑了怎麽辦?”豪根說,“他們當然要跑,他們個個年輕氣盛,身強力壯,他們以為這是一場遊戲。我們希望他們覺得這是一場遊戲,我們的計劃正取決於他們這種想法。”

他的叫喊聲蓋過了發動機的轟鳴聲,每一個字都說得很認真,好像在給一些管理員上一堂挑戰他們認知思維的課。馮尼盯著船頭,他的嘴唇發白,鼻孔在滑雪面具下張得很大,但這一刻他閉上了嘴。

豪根徑直將快艇朝沙灘開去,這艘快艇是個優良的機械產品,也是販毒集團選擇的運輸工具。特裏·科茨——這位前刑警了解他的工具,可惜的是,它這麽輕易就被盜了,這對邊緣冒險集團來說可真是太糟糕了。

豪根吸了一口刺鼻的帶鹽分的空氣,到目前為止,一切如此完美。他的團隊幾乎不戰而勝,控制了邊緣冒險集團的遊戲隊員們。科茨曾下意識地想要抵抗,但一看到馮尼的格洛克手槍,他就放棄了這個念頭。科茨可不想在一群被寵壞的大學生面前死去。

不,邊緣遊戲的隊員們已經跪了下來,雙手舉在後腦勺上,只要幾秒鐘,馮尼和薩賓就可以用繩子綁住他們的手,把他們帶到越野跑車前面。隨即,豪根和馮尼停下了船,走向會合點。薩賓和隊裏的其他人開車將邊緣遊戲隊員們載走,將他們送到了燭台公園附近的巨型卡車車廠中間堆放的租用大鉆塔旁邊。

事實上,薩賓已經到了現場,在遊憩區的位置,這意味著她和她的團隊已經將遊戲隊員們塞進了大鉆塔裏——堵上了他們的嘴,把他們綁成一圈,腳拴在拖車中間的一個圓環上。隊員們能躺下、不能轉身,甚至不能親吻彼此,更別指望用尖叫或踢墻來引起別人注意了。拖車的墻壁裏滿是沉重的填充物,用的是那種運輸公司在裝運過程中用來保護三角鋼琴的材料,可以隔絕任何噪音。至少在48小時的遊戲裏,沒有人會想念他們,就像沒有人會想念奧特姆和她的朋友那樣。

而這些時間,對豪根來說,已經足夠了。

最後,他朝馮尼瞟了一眼,“你覺得有沒有這種可能,我會冒著風險在公園裏開槍打死奧特姆·雷尼格?”

馮尼目光盯著海灘,“這是一句反問嗎?”

豪根露出了淺笑,“這難道不是詼諧語,不是一個好詞嗎?”如同智力競賽一般——馮尼贏回了一或兩個點,“你說得對,我使用的是修辭。我再說一遍,就算是冒著破壞投資的風險,我們也要讓雷尼格女士好看。”

“我想我知道了,老板。”馮尼繼續盯著海灘,“我有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