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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豪根盯著他那部蘋果手機的屏幕,下載最新的市場數據。外面的路筆直往前,逐漸變成了上坡路。他們終於抵達了聖約昆峽谷的東部邊緣,開始向內華達山脈的山麓攀登。根據他的計算,他們的沃爾沃越野車將在悍馬車抵達後的兩個小時內抵達。

一切如期進行。

在搜集最新的不法信息方面,蘋果手機絕對算得上價值非凡,但他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等他回到舊金山之後,用他的安全筆記本電腦搜集信息,他的筆記本電腦有重型加密程序,並使用假名鏈接,因此沒有人可以在線跟蹤他,而這款手機可沒有那麽高的安全性能。

一切都如期進行。他在迪拜和新加坡,甚至是全球範圍內設立的中間賬戶都一切正常。今天他的獎金將是巨大的,等他到家就能拿到了,繞了那麽一大圈之後,只有家才是屬於它的地方。但只有在全世界逛了一圈後,從這個銀行轉到那個銀行,這個國家到那個國家,這個賬戶到那個賬戶,才能最終到他手裏。

沃爾沃的車輪不停地在高速公路上轉著,帕特·斯特林格皺起了眉頭,看上去像一只唱歌的小鳥,纖弱而輕浮,但豪根知道他可以依靠這個男人做需要做的事情。

“放輕松,保存你的能量,接下去幾個小時有的是活幹。”豪根說。

斯特林格果斷地點了點頭。

“我們是勝利的一方,”豪根說,“這些孩子不過像是沒用的泡芙罷了,他們都是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崽子,這可不是在隆波克的院子裏。”

位於加利福尼亞州隆波克市的美國監獄是一個中等安全級別的設施,既不是萊文沃思監獄也不是馬裏昂監獄,但它是一所真正的監獄,斯特林格在那裏大幹過一場,那是一場金融犯罪,銀行搶劫案。

斯特林格是真正的罪犯,而且沒有為此懺悔。他不惜一切手段追逐他所要的東西,並願意為此承擔任何風險。這一次,他還沒有看到結果,這個問題的所在,正如豪根所看到的那樣,斯特林格並不適合進行管理,他不能采取應急計劃,也無法在原計劃泡了湯之後采取備用計劃,以至於他毫無退路可言。在這種情況下,當他在銀行搶劫時用於潛逃的車出了問題後,他除了沿著威爾謝爾大道一路逃跑,就沒有更好的逃避洛杉磯警方的辦法了。

但斯特林格並沒有抱怨,一次也沒有。不管這次搶劫行動他在哪裏出了錯,豪根把他招入了這家合資公司,的確有他開明之處。斯特林格曾經在一天中午的時候,手裏拿著一本筆記本,走到自動提款機前面,這是一次典型的搶劫行動,可他卻從未得到過最好的回報,從來沒有。想要真的偷到錢,你需要找一個投資銀行家,把一張紙條傳給一位對沖基金經理或衍生產品交易員,面帶微笑並且用尖細的聲音對他說,這是個大買賣,可以撈到數億美元的好處,然後朝他們走過去。只要這麽做了,你就是全宇宙的主人之一。

豪根本來就應該如此。

斯特林格盯著前方,什麽話也沒有說。車外的風景從一片農田變成了開闊的鄉村,路上的草地被幹燥的夏天的陽光曬成了金色,成排的橡樹點綴著橡山丘。在遠處,地勢越來越高,不停地往上爬,橡樹變成了一大片黃松,陽光逐漸弱了下來,狂風仍然凜冽不已,大片的雲朵堆積在前方的山前。

豪根瞥了一眼後座的薩賓,“我們還沒有收到馮尼和弗雷德裏希的消息。”

“那裏手機通信塔很少。”

豪根一路慢慢地開著車,怒視著她。

她坐直了,不像剛才那樣一副懶洋洋的姿勢,不僅摘掉了她的滑雪面具,還拿下了一頭金色的假發,她那一頭假小子氣的紅色短發在她頭上筆直地豎著,就像一片高梁。

豪根保持著低沉而平緩的聲音,“把假發戴上去。”

“窗戶有顏色。”

“我們不能卸下偽裝,快點戴回去。”

她不情願地伸手去找假發,好像這就是她自己的想法一樣,把假發戴在了頭上,用指尖慢慢地把它放平,隨即把目光移向了他。

“這樣更像一點。”他說。她看上去像一個女人了,她那男性化的力量被制服了。

就在那時,她想引誘他,她們都那麽做,所有女人。她們都纏著他,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薩賓也沒什麽不同。

可她的背景卻和別人截然不同。她擁有沃頓商學院工商管理碩士學位,和法蘭克福證券交易所幾年的工作經驗,此外,她為倫敦一家大型金融機構擔任了18個月的定期債券交易員。她是個魔術師,一個殘忍、狠毒、貪婪的魔術師,毫無顧忌,這點讓他覺得無比迷人。但她也很忠誠,對他們即將賺到大錢的想法,她報以狂熱的忠誠。但她想要得到他的欲望——不僅要進入他的腦海,更要鉆進他激情四射的皮膚裏,讓他想要得到她——才是真正讓她忠於他的原因。她也許想借此機會為自己賺錢,但目前這種想法並不強烈,而是被另一個想法束縛著——他也許會愛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