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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抵達了紐約的肯尼迪國際機場,彼得·雷尼格第一個走下飛機,乘務員對他乘坐此次“有史以來最令人失望的”航班表示感謝,機長站在駕駛艙門口,想要幹什麽,莫非要他給小費?雷尼格從他身邊走過,斜著頭,看著他的黑莓手機。

奧特姆沒有打來電話,很好,這意味著邊緣冒險集團堅持他們的一貫做法,沒收了她的手機,而奧特姆也沒能夠通過撅撅嘴發脾氣,或是發揮她的個人魅力來奪回她的手機。

航站樓裏人潮湧動,熱鬧非凡。從飛機的玻璃窗向外望去,一架大型噴氣式客機正在跑道上滑行。他滾動著手機上的電話號碼簿,想找到特裏·科茨的電話號碼。

他討厭手機裏漫天的廣告,但在目前的經濟環境下,這是可悲而必要的。因為在他和奈特噴氣飛機公司簽署協議時或是踏出G5私人飛機的那一秒,一些白癡就會用蘋果手機替他拍照,並上傳到推特(Twitter),稱他為魔鬼的化身,金融惡魔,車輪上的撒旦。這個新的世紀是一個充斥著贊許聲的時代,這個時代已經脫軌了,但他不能讓眾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除非人們因他們的經濟損失而產生的尖銳的憤怒之情已經退到能夠控制的範圍內。

航站樓裏,雷尼格在步履緩慢的人群中穿梭著,那些人看上去一臉茫然,也許在找哪條路通往時代廣場。他撥打了科茨的電話,他的司機正舉著一張上面寫有“P.雷尼格”的牌子等候著他。

科茨的手機響了起來。

雷尼格和他的司機走出機場大門,外面正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夜晚。晴朗的天空中,一陣涼風拂過。那些不停喊叫著的機場行李搬運員,不停地招徠顧客,想要把他騙上豪華轎車,然後大撈一筆載客費。司機把他帶到了一輛等候著的林肯轎車前面,為他打開了後門。

科茨的電話繼續響著。

特裏·科茨的手機亮起來,開始不停唱歌。

薩賓把它撿起來,“丹尼,我們該上了。”

豪根把車開到了黑暗的公路一邊,停下了發動機。他從她手中拿過手機,屏幕上正在顯示的是“長矛”的主題模式。

“老掉牙的畫面,不是吧?一身黑衣的前警察,玩著動作片裏的動作,”他說,“不過,這很合適,他會有長矛的。”

薩賓的表情看上去冷淡而毫無感情,但她的雙眼保持著警覺。“不要這麽肯定。科茨回到卡車廠的時候,搶了麥克斯的槍,幹掉了他。你不記得我們把麥克斯的屍體塞到了悍馬車後面的行李箱裏了嗎?”

“麥克斯也砍傷了科茨,不用等到下周一,科茨就會在那輛貨車裏流血而死。”

手機鈴聲不停地響著。

“接聽吧。”薩賓說。

豪根把語音調制器插入了手機裏,他深吸一口氣,穩定了自己的情緒。

要讓聲音保持冷酷。他們的兩個同夥已經被幹掉,但接下來還有時間去收拾峽谷底下的那個爛攤子。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阻止奧特姆·雷尼格逃走、聯系上警察局。但她被困在40英裏深的峽谷底部,沒人知道她的確切位置,他馬上就可以追上她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按照原定的腳本行事,把彼得·雷尼格控制住。

豪根接了電話,“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打電話來呢。”

林肯轎車裏一片安靜,雷尼格把手機貼著耳朵,司機啟動了發動機,駛入車流。手機裏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扭曲——低沉、音調拉長,超出了正常人聲音的範圍,扭曲得就像一粒太妃糖。

“科茨?”他說。

“這是你要面對的新狀況,”那個聲音說,“這就是你那水晶般的現在模式。”

雷尼格檢查了一下手機顯示屏,撥打的號碼無誤,“你是誰?”

“要是你想進入將來模式的話,就安靜地聽著,並完全按照我說的去做。”

“這是怎麽回事?”

“讓我來告訴你,如果你想你的未來還有你女兒的存在,那麽就閉上你的嘴,並遵照指示去做。”

林肯轎車加快車速,駛入了紐約的夜晚。雷尼格看著窗外不斷後退的路。

豪根把科茨的手機放在沃爾沃越野車的中央控制台上,打開了揚聲器。車外,一道閃電劃過,狂風敲打著車窗。但這條蜿蜒曲折而樹木叢生的道路上荒無一人,此外,聲音調制器扭曲了所有的聲音,確保雷尼格無法從背景聲音中獲取他們的方位。何況他根本沒有任何手段來獲取他們的方位。要跟蹤通話根本不可能,豪根已經確保雷尼格無法找到自己的地理位置,來救援奧特姆。

“你不說話的話,我就當你同意了。”他說。

雷尼格什麽也沒有說。

“你知道這個遊戲。你在電視上已經看了1000遍了,”豪根說,“你聯系不上警方的,也肯定聯系不上聯邦調查局。你明白嗎?如果明白,就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