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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排停車。”蒂娜說。

埃文把她的福特野馬車停到了路的一邊,這裏是俄羅斯山,周圍是一片安靜的街區,裏面是幾排有著凸窗和復活節彩蛋色房子的維多利亞式公寓樓。在夕陽的映照下,蒙特利爾松樹顯得格外嫩綠,一輛纜車在拐角處開過,正沿著下坡的索道朝漁人碼頭開去。在一個小公園裏,一群年輕人正打著籃球,不停地相互推搡,大喊大叫。

蒂娜從車裏跳了出來,在停放的車輛間穿梭,朝前面一幢磚紅色鑲邊的小房子前的台階跑去。埃文帶上她的閃光燈,緊隨其後。

門廊燈亮著,蒂娜插進了鑰匙,隨著一聲刺耳的聲音,門開了。“喬?”

在房子的大堂裏,她踢到了一堆從門縫裏掉下的信件。隨即,她從前廳沖了過去,瞟了一眼客廳,又轉身進了廚房,“喬,在嗎?”

這幢房子很小,但很精致。埃文喜歡小而精致的生活空間,離馬路有一定距離,這樣在那裏你可以觀察外面的世界,而不用擔心外面的人會來探測你的一舉一動。

布置緊湊的客廳擁有寬敞的空間感,現代家具、打磨地板上鋪著一條波斯地毯,墻壁上掛著日本木版版畫,還有金蘭花,紅、橙、白相間的靠枕,整間房蔓延著一片鍛造車間的爐子的色調。

大廳裏的台燈亮著,這個地方看上去酷似一間鎖上了門的房子,它的主人正在周末外出度假中。

蒂娜從廚房跑出來,上了樓,30秒後,她跑回來了,“她不在這裏。”

“她不是一個人出去的,”埃文說,“她的男朋友——”

“加布。”

“他……”

“他能照顧自己,他是空軍國民警衛隊的跳傘救援人員,看在老天的份上。喬也可以照顧她自己。可是,他們去了一個廢棄的礦井,你說你發現了他們和這個前囚徒有聯系……”

埃文雙手塞進了衣服背上的口袋裏,“她還可能和誰有聯系嗎?”

“可能和隔壁的家夥有聯系。”蒂娜鎖上房門,急急忙忙走下了樓梯,“福德總是注意著街道這邊的情況,因為他對喬愛慕已久,總希望能碰上她。”她做了個鬼臉,“或者可以有機會讓她來診斷他最近的疾病,他似乎有點憂郁症。”

埃文說:“喬辦公室裏放著的是加布的照片嗎——看上去好像是在約塞米蒂國家公園露營時拍的?”

蒂娜帶著她走上了人行道,“那是丹尼爾,喬的丈夫。”

埃文用尖銳的眼光瞥了她一眼。

“他3年前死了。”

“我不知道這件事,很抱歉。”

“醫療直升機墜毀。他是一名急診室醫生。就在飛機墜毀前,喬逃了出來。”蒂娜朝她瞟了一眼,“她就像只幸運的貓,可就算是貓也只有那麽幾條命。”

隔壁是一幢坐落在街邊的紅磚房子。路邊一排林立的植物好像出自一個嚴格的巴西蠟匠之手,仿佛雕刻作品一般。陽台上裝飾著羅馬神祗的雕像,身材肥胖的丘比特和一個目光挑逗的半人半羊的男神。蒂娜敲了門。

那個來開門的男人看起來既熱切又緊張,“蒂娜?”

“福德,你今天有喬的消息嗎?”

他穿著一件寫有“Compurama”的T恤,頭上抹了不少啫喱以潤滑他的電燙鬈發。當蒂娜提到喬的時候,他站直了身體,臉上一陣泛紅。

“沒有,怎麽了?”

“她開車去內華達山處理一些工作,本來今天下午就應該進入約塞米蒂國家公園了,可她現在還沒有住進酒店。”

他開始緊握雙手,不停地搓起來,“我什麽也不知道。但是你看上去擔心極了,進來吧,進來。”

埃文跟著蒂娜走進了屋子,房間裏的硬木地板和深栗色窗簾給整幢房子增添了一種19世紀的感覺。樓梯很高,就像是《劇院魅影》裏的那種,大廳裏的桌子上放著幾本遊戲雜志和一本關於猿人的教科書。

福特不停地用手撓著胸口,好像皮膚上出了疹子一樣,“今天早上10點左右,我看到她的卡車開走了。你們電話聯系不到她嗎?”

埃文說:“我覺得事態發展嚴重了,我們應該派人去找喬。”

蒂娜煩躁地點了點頭,“我知道該給誰打電話。她是舊金山警察局的兇殺案偵探,名字叫艾米·唐。”